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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份文件被标为“遗失”,档案室的探子们得到了通知,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可没过几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但这回发起搜寻的是贾尔斯自己的秘书——档案室通知她要归还关于一个组织的全部三卷材料。这个神秘组织名为“先知兄弟会”,据信设在达穆尔126。
贾尔斯还是一无所知:他根本没碰过那些档案,连看都没看到过。档案室的探子们给贾尔斯看了借阅单上他自己的签名。他坚决不承认。如果贾尔斯不承认什么事情,你也不会想去质疑他。我说过,他一望而知就是个非常正直的人。
这时候,搜寻工作已经搞得热火朝天,上上下下都在清点文件。当时档案室还没实现电脑化,想找什么东西还是能找到的,也能确定什么东西真被搞丢了。如今的人只会摇摇头,然后打电话叫电脑工程师来查。
档案室发现,贾尔斯签字借出的三十二份文件都不见了。其中二十一份是我们通常说的绝密文件,还有五份密级更高,另外六份则被归类为“保留件”。我恐怕得告诉你,这指的是“任何怀有强烈亲犹太情绪的人都不得签名调阅”。其中含义你怎么理解都行。这是一条卑劣的限制令,当时我们之中几乎没有人不为此感到难堪。可它涉及的是中东地区啊。
这场危机究竟严重到何种程度,我的第一个提示来自于人事组的头儿。那是个星期五的早晨。人事组准备挥动斧头的时候,总喜欢找周末来打掩护。
“内德,贾尔斯最近怎么样啊?”他问道,语气里透着老伙计的亲热劲儿。
“好得很。”我说。
“他是个基督徒,对吧?是个信基督的家伙。很虔诚。”
“好像是的。”
“呃,内德,我是说咱们大家也都信这个,但他信基督教信得厉害。你觉得呢?”
“我们从来没聊过这个。”
“那你呢?”
“我可不是。”
“那你说,打个比方啊,他会不会对——比如说,英国以色列主义教会127——诸如此类的什么持同情态度?我不是反对他们啊,你得知道。每个人都有信仰自由,对吧。”
“贾尔斯这人很正统、很中庸,我敢肯定。在本区教会,他应该算是非宗教界人士里的名流吧。偶尔会在大斋节128的仪式上讲讲话,没别的。”
“我掌握的情况也是这样。”人事组的头儿抱怨道,指节敲打着一份合上的文件,“内德,我对他的判断和你说的分毫不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我这份差事有时候也不容易啊。也不总是那么愉快。”
“你干吗不自己去问他?”
“哦,我知道,我知道,我肯定得问。当然了,除非你愿意出马。可以请他出去吃个午饭——钱我来出,那还用说。摸摸他的底。然后把你的想法告诉我。”
“不行。”
他那副老伙计的亲切态度变成了疾言厉色。“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有时候我挺担心你的,内德。总跟娘儿们鬼混,还顽固得很,这对你可不好。肯定是你的荷兰血统在作祟。好吧,别给我乱说。这可是命令。”
结果是贾尔斯请我出去吃的饭。很可能人事组的头儿对我们俩耍了同一招,反过来编了我的一通故事跟贾尔斯说。不管他究竟有没有这么干,反正到了十二点半的时候,贾尔斯刷地一下站起身,说道:“去他的,内德。今天是星期五。走,我请你吃饭。这么多年,我可从来没吃过一顿不像样的午饭。”
于是我们去了旅行者饭店,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很快喝光了一瓶桑塞尔129。突然,贾尔斯说起他最近到纽约联邦调查局执行联络员任务的事。刚开始说的时候他显得很正常;然后他的嗓音似乎固定在了一个调门上,两眼也总是盯着什么只有他才能看见的东西。起初我还以为是酒的缘故。贾尔斯看上去不像个酒鬼,喝酒的样子也不像。但他说话时的态度却让人觉得很像。他接着往下说的时候,我还能感觉到一种充满幻想的热切情绪。
“内德,他们真是一帮奇怪的家伙,那些美国人。你可得小心他们。你一开始都不会察觉到他们盯上了你。比如说你住的旅馆。你在旅馆里总能发现蛛丝马迹。登记入住的时候,冲着你满脸堆笑。对你的行李太感兴趣。他们在监视你。摩天大楼里竟然还有温室,真见鬼。顶楼上还有游泳池。低头望下去,你能看到直升飞机在河上飞。‘欢迎,兰伯特先生,祝您今天过得愉快,先生。’我用的化名是兰伯特,我在美国总用这个名字。他们把我安排在十四楼。我是个有条有理的人。一向如此。我会用到鞋楦之类的东西。没办法,改不了。我父亲也一样。鞋子放这里,衬衫放那里,袜子放这里。西装得按顺序挂起来。我们从来不穿质地轻薄的西装,对不对,我们英国人是这样的吧?你觉得那些衣服很轻薄。你就想挑轻薄的。你的裁缝告诉你那套衣服就是轻薄的。‘我们这儿的衣服可是最轻薄的,先生。找不到比这更轻薄的衣服了。’你会觉得到现在他们总该学会了,跟美国人做了那么多的生意。但他们还是学不会。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