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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二次提到奎尔时,有人再次猛力踢他的下体。
“或许你耳朵有点聋,我们就留给你一张小字条好了,放在你床上。你醒过来后,看看上面写些什么,好好记住。然后回英国去,懂了吗?别再乱问问题了。你回家,当个乖乖的小朋友。下一次,我们就用杀掉布卢姆的方法宰了你。那会是一个很长的过程。听到了吗?”
又踢了下体一下,不懂也不行。他听见门关上。
他独自躺着,有他专属的漆黑和他自己的呕吐物。他侧躺在左手边,膝盖顶到下巴,双手被绑在背后,头盖骨里面因全身剧痛而产生灼热感。他在黑暗中呻吟,对着被打得落花流水的部队点名——双脚、小腿、膝盖、下体、肚子、心脏、双手——就算不太对劲,也证实全员到齐。他扯动身上的绳索,感觉似乎滚进火烫的煤炭堆里。他再度静静躺着,心中亮起一丝自觉,让他有战胜的喜悦。他们对我下手,我却仍然保持自我。我有气质。我有能力。在我内心,有个没人碰触得到的人。如果他们现在掉头回来,刚才的事情全部重新来过,他们也绝对没办法碰触到我内心的这个人。我已经通过我一辈子都在躲避的磨炼。我是痛苦学院的毕业生。
随后,不知是痛苦减轻了还是获得老天之助,因为他打了个盹,闭紧嘴巴,在湿臭的头罩形成的黑暗中以鼻子呼吸。电视机还开着,他听得见。如果他的方向感正确,他正对着电视机。不过头罩一定是双层织布,因为他只能看见一丁点闪光,然后在双手付出重大代价后,他转身朝天躺着,没看见天花板有任何灯光的迹象,只不过他记得当时走进房间后曾顺手打开电灯,而折磨他的人离开时,他也不记得听见关灯的声音。他滚到侧躺的姿势,恐慌了一阵子,等待自己内心较为坚强的一面重新占据上风。想想办法啊,你动动你的呆头脑,他们惟一没动手折腾的,就是你的头部。为什么他们没动手?因为他们不想让事情闹大。换句话说,不管是谁派他们来,都不希望事情闹大。“下一次,我们就用杀掉布卢姆的方法宰了你。”这一次不行,就算他们多想宰他也不行。所以我尖叫出来,我真的有吗?我在地板上翻滚,到处踢着家具,踢着墙壁,踢着电视机,表现得像是疯子,直到有人认定隔壁不是两个打得火热的情侣正进行无法收拾的SM大战,而是一个遭到捆绑毒打的英国人,头上还被罩了一个布袋。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外交官,他使尽吃奶的力气勾勒出上述情况的后续发展。旅馆打电话报警。警方找我作笔录,打电话给本地的英国领事馆,换言之就是汉诺瓦,如果外交部在这里设有办事处的话。值班代表走进来,为了这通电话打断晚餐而气急败坏,竟然要他过来探视又一个亟待援手的英国公民,而他的直接反应是察看我的护照——是哪一本不太重要。如果是艾金森的护照就有了问题,因为那本是假的。打一通电话到伦敦就知道了。如果是奎尔的护照,问题又不一样了,不过可能发生的结果大致相同:在没有选择余地之下搭乘最近一班飞机回伦敦,机场则有一组不太乐意的欢迎回家委员会等着接机。
他的双腿没有被绑住。直到现在他都不愿意张开来。他张开双腿,下体和肚子如着火般剧痛,大腿和小腿则迅速跟进。不过他绝对是能张开双腿,也能再度让双脚彼此接触,听见鞋跟发出声响。他因此大胆起来,采取断然措施,翻滚到面朝地板的位置,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尖叫。随后咬紧双唇,以便他不会再尖叫出来。
但是他还是很固执地趴着。他小心不打扰到两旁客房的邻居,开始耐心地设法解开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