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3/6页)

他们为了补给吵,为了路线吵,为了搜寻珀西瓦尔・布罗姆利尸体的候补计划吵,为我们抵达珠峰后的攀登方式吵,而所有争论的核心点都在于谁来当此次探险的领队。

在午餐时间的争论中,理查提出了一件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虽然理查和1924年的珠峰探险队有接触,可我们始终未能解开这个难题:到底为什么珀西瓦尔・布罗姆利能在大吉岭加入探险队?不论是查尔斯・布鲁斯准将(在他生病被迫离开探险队之前),还是后来成为探险队总指挥的诺顿上尉,都是非常顽固的人,肯定会严格遵守他们已经制订好的计划。且不论再吸纳一个人进探险队,给养和随身携带帐篷数量等计划肯定会被打乱,而且小珀西自然也算不上那种闻名遐迩的登山者,以至于马洛里和其他人不会强烈反对在最后时刻收编这样一个多余的累赘。甚至理查的好朋友诺埃尔・奥德尔,曾告诉过理查,他们也搞不懂为什么珀西会被允许跟来。他们只知道,布鲁斯准将和诺顿上尉坚持这样做是对的,可这根本不合常理,而且,理查问过的每一位登山者,他们都说珀西这个小伙子人挺好,为人很低调,而且只要他本本分分地跟在探险队后面,落后于大部队差不多半天时间,大家就不会找茬。

不过他们并不打算让小珀西瓦尔・布罗姆利勋爵跟到绒布冰川脚下的珠峰大本营。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

在争论给养的过程中,理查又把话题绕回到了珀西瓦尔・布罗姆利如何以及为什么会得到允许,可以随队前往珠峰。

雷吉已经说得不耐烦了,她的语气听上去像是要结束大部分对话一样。“我只说最后一次,迪肯先生。1924年探险队的几位领导受邀到茶园来和利顿勋爵及夫人共进晚餐,这时候珀西瓦尔表弟也受邀到这里来,我们几个人一起吃饭。你或许还记得,利顿勋爵曾经是孟加拉总督,他和布鲁斯准将及诺顿上尉几个人在书房里单独和珀西聊了大半个钟头。当他们出来的时候,布鲁斯和诺顿都宣布,珀西得到允许,可以跟着探险队,你知道,他不能和他们一起,而且并不是正式成员,不过他可以在后面跟着,前提是珀西要自己准备马匹、帐篷和食物。最后这一点不成问题,因为在探险队抵达加尔各答的两个星期前,珀西就已经把他的装备放在茶园里了。”

理查摇摇头。“这说不通。让人跟在探险队后面去西藏?没有官方许可就能进藏?即便珀西瓦尔勋爵落后于真正的探险队只有一天时间,可作为一个英国人,他要是被逮捕或拘留了,整个探险队就可能与领主和西藏发生矛盾。这根本就说不通。”

“我听人说过很多次领主了,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让-克洛德说,“当地的首领?村长?还是别的什么?”

“其实都不是,”雷吉说,“大部分西藏居民聚集地都由领主管理,通常是两个人,一个是大喇嘛,另一个人是村子里的俗家人。不过也有只有一位领主的时候。”她转过身看着理查,“时间不早了,迪肯先生。你的问题都已经得到满意的答复了吗?”

“只除了为什么你的表弟会在诺顿探险队离开那里之后还要尝试攀登珠峰。”理查不依不饶。

雷吉哈哈大笑起来,只是她的声音里一点儿幽默的意味都没有,“珀西从来不打算尝试攀登珠峰。这一点我十分肯定。”

“西吉尔告诉《柏林日报》和《伦敦泰晤士报》,他的确这样尝试过,”理查说,“西吉尔说,当他和其他几个德国人到达二号营地的时候——他们探险,一开始只是打算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马洛里,后来只是出于纯粹的好奇——他,也就是西吉尔,和其他几个德国人能看到你的表弟和科特・梅耶正步履蹒跚地从北部山脊下来。而且很显然碰到了麻烦。”

雷吉坚定地摇摇头。她那头蓝黑色秀发从肩膀上划过。“布鲁诺・西吉尔在说谎,”她尖锐地说,“珀西或许是出于某种原因才去了那座山上,不过我肯定,他去西藏并不是为了要登上珠峰。布鲁诺・西吉尔就是个臭名昭著的德国恶棍,而且爱撒谎。”

“你怎么知道西吉尔是个臭名昭著的德国恶棍?”理查问,“你认识他?” 

“当然不认识,”雷吉厉声说,“不过我到德国和其他地方打听过。西吉尔是个危险的登山者,不只让他自己陷入危险,对和他在一起的人来说,他也是个危险分子,而且他在慕尼黑的时候,就是个法西斯暴徒。”

“你觉得西吉尔和你表弟及梅耶的死有关?”理查问。

雷吉用她那双深蓝色眼睛凝视理查,却没有回答。

在那天下午较为安静的时间里,我们给雷吉看了J.C.改进过、用来攀登垂直冰壁的12爪冰爪和短冰镐。接下来,让-克洛德展示了他的祝玛登山装置和我们带来的凯佛斯绳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