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木乃伊的谈话(第5/6页)
“你们那个时代的人寿命长,偶尔还要像你所说的那样分期度过。那你们一定强烈地倾向于知识的总发展和密集型,但埃及人在微观科学上与现代人,尤其是与美国佬相比较,处于明显劣势,因此,我认为,这些完全是由于埃及人头盖骨强度大的缘故。”
“我再次承认,”伯爵语气平和地回答道,“我不太明白你的话,请告诉我微观科学指什么?”
我们几个人七嘴八舌,详详细细地解释假定的脑相学和神奇的动物磁力等。
听我们讲完以后,伯爵继续讲述了一些轶事,证实说胆囊和骨刺的原型在埃及早已兴盛,只不过后来逐渐衰败,几乎被人忘却,催眠术与底比斯的热带草原奇迹相比,简直让人瞧不起。底比斯的热带草原创造了虱子和许多其他类似的东西。
于是,我问伯爵,当时的人是否会计算日蚀和月蚀,他不屑地说会。
这使我有些吃惊。当我准备问些有关天文学的其他问题时,在场的一位一直缄默不语的老兄悄声告诉我,说要了解他脑子里想些什么,最好去问问托勒密[3](不管他是谁),还要问问普鲁塔克[4]有关月形岩相的问题。
于是,我问木乃伊有关生产玻璃之事,如烧制玻璃和透镜什么的;可我的问话还未完,那个一直不吭声的仁兄又悄悄碰了我一下,求我看在上帝的份上,窥视一下西克洛人[5]迪奥多拉斯[6]。而伯爵却反问我,现代人是否有显微镜,是否可以像埃及人那样切割浮雕宝石。我正思忖着怎样回答,矮子医生庞诺勒突然搭腔。
“看看我们的建筑!”他不无感慨地说。这使得那两位游客格先生和白先生非常气恼,他们随意地拧得他青一块紫一块。
“看,”他激动地叫道,“纽约的鲍灵格林喷泉!如果要看规模大一点的,就看华盛顿特区的国会大厦!”——这个善良的矮医生继续详细地讲述这一建筑的面积大小。他解释说光门廊一项就装饰有不下二十根直径五英尺,每根相距十英尺的柱子。
伯爵说,他很抱歉,已经不清楚阿兹拉克城某一主建筑的准确规模,反正它是在没有白昼之分的时期奠的基,其遗迹在他涂抹香料时还伫立在底比斯西部的荒漠上。他还记得(说到门廊),在下宫附设了一个叫做卡拉克的门廊,共由一百四十四根柱子组成,每根圆周长三十七英尺,相距二十五英尺远。从尼罗河到这个门廊要穿过一条两英里长,分别为二十、六十和一百英尺高的狮身人面像、石像和方形尖塔组成的林荫道。宫殿里每个方向都有两英里长(他还记得),方圆可能有七英里。所有墙壁内外都写满了象形文字。不是吹牛的话,在围墙内甚至可以建造五十或六十栋医生所说的国会大厦。他还没有说,可以费点神挤它个二三百栋。因为卡拉克宫殿毕竟是个不起眼的小建筑。但是他(伯爵)也不得不承认喷泉家医生所描述的那样设计优雅,外观壮丽,傲然屹立在鲍灵格林。这在埃及或其他地方绝对看不到。
我问伯爵对我们的铁路有何看法。
“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他答道。“这些铁路规模太小,设计太糟,非常拙劣地拼凑在一起,当然比不上埃及人搬运整个寺庙和一百五十英尺高的方形尖塔时用的宽敞、平坦的铁槽路。
我补充说我们拥有雄厚的机械能力。
他承认我们在这方面确有所长,但又反问我要费多大的功夫才能制造出卡拉克小宫殿上面的拱梁。
我佯装没听见他提的问题,继续问他对自流井有何看法;他高傲地扬起眉头;格利登先生在一旁对我使劲眨眼,悄声说工程师最近在埃及一个绿洲发现一口自流灌溉的自流井。
接着,我提到钢铁;可这个外国佬居然抬起鼻子问我,我们的钢铁能否做出方形尖塔上的尖状曲线形物。这些东西可全都是铜刃具制成的。
我们在与他的对话中一直未占上风,只得以攻为守,把话题转向空洞理论。我们找来一本叫做《日规》的书的副本,读了其中含混不清的第一二章,主要谈及的是波士顿人所谓的“大运动或“进步”。
伯爵淡淡地说“大运动”在他处的时代已见惯不惊,至于“进步”,曾搞过一次,简直是胡闹,根本没有进步过。
我们接着谈到民主的极大魅力和重要性。但却很难使伯爵相信我们生活在没有国王,有自由选举权的国度的优越感。
他似乎听得兴味盎然,但实际上并不感兴趣。我们说完这些后,他说好久以前曾发生过一起非常相似的事。埃及的十三个省突然决定全盘自由化,为人类的其他民族树立榜样。他们组织一批有识之士,共商可能想象得出的最具独创性的宪法,并很快获得成功;但他们都只是在夸夸其谈。结果这十三个省与大约十五或二十个其他省合并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令人作呕的、孤立无援的专制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