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能绞死你一次(第6/7页)
“此外,我还遗赠给他们我葬礼的费用和这些记忆:首先,他们轻易就相信我在澳大利亚生活了十五年,其实我是在纽约新新惩教所[3]。第二,他们极为乐观;他们以为那十五年给我带来了大量的财富,而即使我靠他们过活,跟他们借钱,又从来不掏一个子儿,那也是因为我是个守财奴,我的钱将属于他们,而不是因为我其实没有钱,仅有的那一点也是从他们身上弄来的。第三,他们满怀希望,觉得我会把我的一切留给他们中的一个。最后,因为他们缺乏说得过去的幽默感,他们将无法认为所有这一切是多么有趣,这真让人伤脑筋。签署这份文件和封口的是——’”
斯佩德抬起头说道:“没有写日期,但是签的是蒂莫西·基蓝·比纳特的名字,还是花体字。”
艾拉·比纳特气得脸都青了。沃莱士脸色灰白,整个人都在颤抖。乔伊丝·科特也停下手里的动作,不再继续包扎蒂莫西·比纳特的胳膊。
老人坐起身,睁开了眼睛。他看着他的侄子们,大笑起来。他的笑声里既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疯狂,而是很清醒、完全发自内心的笑声。那声音缓缓地平静下来。
斯佩德说道:“好了,现在你得到了你的乐趣。让我们来说说杀人的事情吧。”
“我所知道的第一次都告诉你了。我不知道其他的事。”老人说道,“而这次不是谋杀,因为我只是——”
沃莱士·比纳特仍在剧烈地颤抖,从牙缝里痛苦地挤出声音:“你在撒谎。你杀死了莫莉。我和乔伊丝从她房间出来的时候,听到了莫莉的尖叫,然后听到一声枪响,我们看见她从你房间里摔出来,后来就再没有人从你的房间出来了。”
老人平静地说道:“好吧,我告诉你吧,那是一个事故。他们告诉我有个从澳大利亚来的家伙要见我,还知道我在那边的产业。我知道这件事很滑稽——”他咯咯一笑,“我根本没去过澳大利亚。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某个亲爱的侄子开始怀疑我了,所以在试探我,但是我知道,如果沃利没掺和进来,他肯定会努力盘问那位先生关于我的事,说不定我就会失去这间免费寄宿屋。”他吃吃地笑。
“所以我认为,如果这边的事儿黄了,我可以联系艾拉,然后回到他家里去。我试着摆脱这个澳大利亚人。沃利总是认为我身体很衰弱——”他不怀好意地瞥了他的侄子一眼,“而且我担心在我立下让他满意的遗嘱之前,他们会把我拖出去丢进疯人院。可要是我立了遗嘱,他们就会毁了我现在的生活。你瞧,他这方面的声誉很糟,他在股票交易公司弄出来那么多麻烦,而且他知道如果我发疯了,没有一个法庭会把我判给他来处理——只要我还有另外一个侄子,就轮不到他。”他那不怀好意的一瞥落在了艾拉身上,“艾拉可是个受人尊敬的律师。所以我知道,沃利一定觉得与其大吵大闹一场,结果让我被送进疯人院,还不如去在这个访客身上花工夫寻根问底。于是我就在莫莉面前演了一出发疯的戏,她刚好离我最近。但是,她太当真了。
“我拿了把枪,语无伦次地吼着我在澳大利亚被敌人追踪的事情,我还说我要下去杀了那个家伙。但是她太激动了,试图从我手里夺走那把枪。我立刻意识到枪走火了,于是我得在我的脖子上制造出这些痕迹,编出那个高大的黑皮肤的人。”他轻蔑地看着沃莱士,“我没想到他会为我掩饰。我以为他是个卑鄙的人,但我从来没想过他会低劣到去掩护杀害他妻子的人,即便他不喜欢她,只是为了钱。”
斯佩德说:“请别介意。现在说说管家吧?”
“我不知道管家是怎么回事。”老人回答道,坚定地看着斯佩德。
斯佩德说道:“在他有时间做出什么事或是说出什么来之前,你得赶快杀了他。所以你溜到后面的楼梯那里,打开了厨房门来愚弄别人,然后来到大门口,按响门铃,再关上门,躲在一楼楼梯下的地下室门后。加尔波来应门的时候,你就开枪杀了他,在他的后脑勺上开了个洞。然后你拉掉灯闸——那就在地下室的门里面。接着你摸黑潜入后面的楼梯,小心地开枪打伤自己的胳膊。可我来得太快了,所以你用枪袭击我,把枪扔出了门口。当我眼冒金星的时候,你就在地板上躺平。”
老人再次嗤笑。“你只是——”
“闭嘴。”斯佩德耐心地说道,“别让我和你争执。第一次谋杀是个意外,好吧。第二次就不可能是意外了。很容易就能证明你胳膊里的那颗子弹和另外两颗子弹是从同一把枪打出来的。我们去证明哪一次谋杀是个一级谋杀能有什么不同呢?他们只能绞死你一次。”他愉快地笑了,“他们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