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如戏(第6/8页)

欧卿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香,脸色很不好看,嗅嗅香也不知道是否是真的迷魂香,姑且相信。香的剩余部分被水一类的东西浸过,恐怕这是燃到这里为止就熄灭的原因所在。所有人都沉默着,气氛浓重得令人窒息。欧卿讨厌这种互相猜疑,却又难以说出口的氛围,他什么也没有说。林岚看看宵浅,眼神中带着莫测高深的神色,就这样沉默了下去。

欧卿径直走下了楼,在楼梯上和司徒魉打了个照面,相互递了一个不屑的眼神。“司徒魉,真是人如其名。”他心里恨恨地想着。

他找到了昨天看着宵浅的小童——祺,祺刚买了纸钱等东西,抱了满怀,看清是欧卿后,连忙绕开。欧卿快步走上前去拦住他。

祺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被吓得后退几步,纸钱掉落在地上。欧卿拾起纸钱递给他,祺怯生生地接过来,开口道:“您……是想问我昨天的事吧?”

“小孩,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行,不用怕。”欧卿蹲下来拍拍祺。

“昨天二奶奶让我照顾那个戏子,我就一直坐在门旁的椅子上。我见他睡下,就靠在墙上休息,没想到这一觉便睡过去了,早晨被他们叫醒的时候还被大骂了一顿。”说到这里,祺顽皮地做了个鬼脸,毕竟还只是个顽童。

“也就是说若是宵浅离开房间,你也不会知道?”

“那戏子的房间是最次的,门开关的声音吵得厉害,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那班主不肯相信罢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一觉睡得可真沉,今天都还是迷迷糊糊的。”祺没说上两句就开始大大咧咧起来。欧卿也对眼前这个和刚才判若两人的小孩感到好笑。

“杀死老爷的人是那个戏子,哥哥您只是在白费力气啊。”

欧卿笑了,把手放在小孩的肩上,说:“这世上自是有甘愿白费力气的人。”小孩不知道欧卿这话的意思,懵懂地斜着头想了想,就被一个大一点的下人呵斥着跑上楼去了。

“怎么样?”林岚不知道出现多久了。

“那香恐怕是真的,不过我觉得宵浅不可能是凶手。”

“为何?”

“一、舞台上的宵浅,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死程潜?二、宵浅为何要再给自己添嫌疑地用自己的匕首去刺司徒天赐?三、迷魂香究竟是不是宵浅放的,昨天宵浅的全部东西都还放在后台,迷魂香不可能一直随身携带。四、你也看见了,刚才程潜分明是刚被刺死的,可昨天程潜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死一回。五、司徒天赐脸上那般惊恐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欧卿滔滔不绝地说道。

“我觉得你这与其说是否定宵浅是凶手,不如说都是你不明白的地方,不是吗?还有,司徒天赐没有留下什么信息?”林岚一语点中死穴。欧卿语塞,只是摇摇头表示司徒天赐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像司徒天赐那种老奸巨猾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留下信息?还有关于程潜尸体的问题,之前班主还告诉我,因为不知道如何跟司徒天赐解释好,在上楼前一直在那边踱步,如果有人接近那个小房间,他势必会看见的。”

“真是见鬼了,没有人接近,怎么可能?”欧卿嘟囔着,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不过看来我太单纯了。”

“怎么,你也怀疑他?”说话的人是林岚,“我相信他,一直。”她的笑容很坚定,照在她的脸上的阳光,第一次让人感到温暖。

欧卿转头看见还未拆掉的舞台上放着的那把伞,粗制的油纸伞,孤零零地放在舞台的角落,周围一片片的暗红色衬得格外阴森。他走上台拾起伞。那蓝色的油纸伞似乎还是新的,一尘不染,旋转起来,格外妖艳。虽然只是木质的伞柄沾了些血,但这把伞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欧卿把伞收起来,带在身上。起身时,他看见那暗红色的血迹上似乎有点点白色,取一些仔细看,发现大概是油脂一类的东西。

一下午,欧卿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让人进去,直到夜幕降临,欧卿才请祺叫来林岚、宵浅、蔡郎中、班主还有司徒魉。

欧卿示意大家就座,自己站在众人之中。他从怀里掏出在司徒天赐手中发现的东西——那块玉佩。司徒魉立马叫起来,称这是林岚的东西。而林岚没有否认,只是面色铁青地点点头。

“我是在司徒先生的手里发现这个东西的。”

司徒魉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若林岚是凶手,那么司徒魉自然可以名正言顺地赶走林岚,为所欲为。

“有什么要说的吗?”欧卿面向林岚,轻声问道。

“我,的确是我杀了那个老东西,我恨他,所以杀了他,又如何?”林岚的表情惨淡而又嘲讽。

“用匕首?”

“是,我昨晚去了后台,找到宵浅的匕首,半夜去刺死了司徒天赐。他连动也没动,趴在案上睡得那么熟,就这样刺下去,血溅出来,他挣扎了一下就死了。”林岚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