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景深处的少年(第11/14页)
这是一个让人心动的女孩,如初夏时天边的云彩。她有着那么忧郁的秋季的眸子,她来自校园,所以保持纯真。我每次要按捺足够久才能让自己的目光离开她半刻。令人激动的爱情发生在我的中年,这是件悲凉的事,却让我更无力左右。我疯狂地搜集她的一切,当我偶然见到那个年轻而怪异的服装设计师在偷拍她时我甚至无比喜悦。终于可以留下她的痕迹,虽然是别人完成的。
我可以自由进出那个有着她满墙照片的房子,因为钥匙在我手里。当然,我并不是为了这个女孩才拿的,这栋老公寓的每一户人家的钥匙我都有,有故意藏的,也有找人配的。
只要那些户主不在家,我总要去每个房子里坐坐。对,我什么也不干,也不会留下痕迹,只是在别人的房子里坐着。
我无比热爱着“家”的气味。
那是多么宜人而温暖的芬芳啊,你们这些身在福中的人岂会明白。
而自从爱上那个叫蔚蓝的女学生后,我开始频繁去那个设计师的房子,我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她的面容,而他将她拍得尤为美丽。
总是要担风险的,而我绝对不可以出一点差错。所以我在离开的途径上下足心思,所用的道具便是韩家处处可见的铅笔。
三支铅笔、两个小孔、一卷胶带、一根钓鱼线,或许这样的镜头你们在一些推理电影中早已司空见惯。过程我就不赘述了,要知道韩拾家的卧室窗户与晒台位置平行,这给我提供了很大便利——但我和那些电影里的坏人不一样,我从未打算制造密室杀人案。
这也不是完美的诡计,最后一支抵住缝卡的铅笔在我拉断线时会因窗户大力闭合而折断。但我料想,一个整天忙于设计和偷拍的人应该没那么多时间研究地毯上偶然才会出现的两截断裂的铅笔。
我始终不想伤害任何人,但还是伤害了她。
那是一个我喝得微醉的夜晚,公寓没几户亮着灯。她家人出门旅行,我知道,因为今早我还帮他们搬运行李到出租车上。我看着她哼着乐曲,背着书包,百褶裙轻轻飘舞走上楼梯。
她光洁的脖颈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窒息。
那时我就躲在我的保安室里,形象不堪。是的,我穿着小丑服,那是帮韩拾搬家那天我连模特一起藏的,后来他以为是搬家公司在路上弄丢了,也没有怀疑到我身上。那一天,我心中撒旦的声音终于此起彼伏地传来,我再也按捺不住胸腔喷发的那如火的热烈。
我将她拖进她自己家,就在玄关的黑暗中我等待着她不再挣扎,激动得泪流满面。这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这是多么壮烈的景象,尽管势必会令你们唾弃。
我深知自己配不上她。
但仍没想到她是那么烈性的女孩,韩拾就那样死了。当时,天台,我就在他们身后,连我都觉得那是可怖的画面。
她假装要向他学摄影,他的相机终于挂在她身上,他手把手教她对焦,她毫不迟疑地抓住机会将他推下。
我听到他们的对话,她主动要他穿上小丑服并要给他拍照时,我就明白了她想做什么。她把他当成了我,她是那么憎恶那个夜晚,并想将它彻底湮灭。
发生过的就再也抹不去了,她到底年轻,还不明白。
作为逃犯的我,也无非只有苦笑的份,呵呵。
以前看《教父》,里面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命运”,这真是一句好话。
活得越久,对它的体会就越深。
如今警察已经盯上了这个案子,我看见那个电视上常出现的名侦探也出现在公寓里,我真的有点恐慌了。
我并不为自己担心,活了这么久,早就是赚了。我担心的是:我的小爱人绝不是她的对手。
尤其是今天那个叫应小雀的女侦探过来询问我时,我加深了这种担忧。
她看上去是急性子的人,甚至有些天真,人很客气,但提问却很缓慢,可见每个问题和可能获得的答案她都在思考。她眯缝眼睛看韩拾家窗口时我毛骨悚然。这个案子有许多漏洞,你们不必提醒我也知道。
而蔚蓝毕竟才十七岁,该如何应付这样难缠的对手?
我决定带她走。我一定要保护好她。
只要下一个城市对她是安全的,让我放弃一切我也甘愿。
废墟上的烈焰
这里是废墟,没有一块平整的土地。
你的脚下全是水泥板,断裂的砖块,砖块之上是被拆迁到一半因为经费不足而搁置的居民楼,砖块里面生长着倔犟的野草,以及野草边那些你叫不出名字的小昆虫。昨天下过雨,就连这些物什的缝隙也被凝固的泥浆填满。
蔚蓝满意地看了眼四周。这样的景象大多人觉得厌恶,她却是欢喜的。“废墟。”女孩轻声念着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