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是士的宁,对吧?”(第7/9页)

楼下一阵可怕的争吵声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听见波洛大声地解释着。我气恼地想着自己那徒然无功的交际手段。这个小个子似乎很信任这房子里的人,可我却怀疑他的这种做法很不明智。我的朋友一激动就特别容易失去理智,我禁不住再次懊悔,赶忙下了楼。我的出现让波洛几乎立刻平静下来。我把他拉到一边。

“亲爱的朋友,”我说,“这么做明智吗?你肯定不想让全家人都知道这件事吧?你这么做实际上就落入罪犯的圈套了。”

“你是这么想的吗,黑斯廷斯?”

“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好吧,好吧,我的朋友,我听你的。”

“好的。虽然,很不幸,现在已经太迟了。”

“没错。”

他看起来很是垂头丧气、羞愧不已,这令我十分难过,虽然我仍然认为我的指责是公正而英明的。

“哎,”他终于说话了,“我们走,朋友。”

“你处理完这里的事了?”

“是的,暂时告一段落。你能和我回村子里吗?”

“乐意至极。”

他拿起自己的小文件箱,我们穿过打开的落地窗走进客厅。刚好辛西亚·默多克也进来了,波洛站在一旁让她过去。

“请原谅,小姐,请等一下!”

“怎么了?”她诧异地回过头来。

“你以前给英格尔索普太太配过药吗?”

她微微涨红了脸,非常不自然地回答道:

“没有。”

“药粉呢?”

辛西亚的脸更红了,她答道:

“哦,是的,我给她配过一次安眠药粉。”

“是这个吗?”

波洛取出那个装过药粉的空盒子。

她点点头。

“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吗?索佛那?佛罗那?”

“不,这是溴化铵粉末。”

“啊,谢谢你,小姐,再见。”

我们脚步轻快地离开这幢房屋以后,我瞥了他好几眼。我以前就发现,如果有什么事让他激动了,他的眼睛就会变成猫眼一样的绿色。现在,它们正像绿宝石那样闪闪发着光。

“我的朋友,”他终于打破了沉默,“我有一个小小的主意,一个非常奇怪,也许是完全不可能的主意。不过——这个主意很恰当。”

我耸了耸肩,暗自思忖,波洛的这些胡思乱想也太多了。在这个案子中,真相无疑是简单而明显的。

“那么,盒子上的空白标签就解释得通了,”我说,“正如你所说,很简单。我真是不明白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波洛似乎没听我讲话。

“在那儿,他们又有了另外一个发现,”他的一个大拇指猛地放到肩膀上部,向后指向斯泰尔斯,“我们上楼的时候,韦尔斯先生告诉我的。”

“发现了什么?”

“把文件锁进内室里的书桌时,他们发现了一份英格尔索普太太的遗嘱,签字日期在她再婚之前,写着她的财产将留给阿尔弗雷德·英格尔索普。这一定是在他们刚刚订婚的时候写的。这让韦尔斯大吃一惊——约翰·卡文迪什也是。这份文件写在一份打印的遗嘱表格上,见证人是两个用人——不是多卡丝。”

“英格尔索普先生知道吗?”

“他说不知道。”

“对这件事我持保留意见,”我怀疑地说,“所有这些遗嘱都十分混乱。告诉我,信封上那些潦草的字是怎么帮助你发现昨天下午立过一份遗嘱的?”

波洛笑了。

“我的朋友,你写字的时候,有没有过提笔忘字的情况,忘了某个字是怎么写的了?”

“是的,经常。我觉得人人都有这种情况。”

“没错。在这种情况下,你会不会在吸墨纸的边上,或一张空白纸上,试着把这个词写一两次,看看写对了没?嗯,英格尔索普太太就是这么做的。你会发现‘possessed’ [2] 这个词,开始少写了一个‘s’,随后才写成了两个——正确的写法。为了确保写对,为了要弄清楚,她又试着写了一个句子,就是这个: ‘I am possessed.’ [3] ,那么,这说明了什么?这件事告诉我,英格尔索普太太昨天下午写过‘possessed’这个词,并且,因为对在壁炉里找到那张小纸片记忆犹新,于是我立刻想到有份遗嘱存在的可能性——这份文件几乎肯定包含这个单词。这种可能性被事实进一步证实。由于情况很混乱,今天早上没人打扫内室,书桌旁边有几个带着褐色泥土的脚印。这几天天气一直很不错,所以普通的靴子不会留下这么重的沉积物。

“我走到窗边,立刻看到了刚刚种下的秋海棠。花坛上的脚印和内室地板上的完全相同。而且,我也听你说过那些花是昨天下午栽的。这时我确信,有一个或者可能是两个花匠进过内室,因为花坛上有两组脚印。而且,如果英格尔索普太太只是单纯地想跟他们说话,只要站在窗户边就行了,根本不需要让他们到房间里来。所以我十分确定她立了一份新遗嘱,要让两个花匠来为她的签字作证。事实证明我的推测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