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第13/14页)

“等等。”

两个男人正穿过野地,他们的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只要走到崎岖不平的地方,他们都十分小心地选择路线,警惕着不错过突然出现的矿坑。他们似乎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因为他们直接来到了那个阴暗的凹洞。一到那儿,他们就往四周看了个遍。布莱恩·福尔摩斯一直盯着他们,并且知道他们看不到他。像那个苏格兰禁止虐待动物协会的官员一样,他此时蹲伏在丛生的蕨草里,身后是某种建筑物的一堵残墙。尽管矿坑里面有一些灯光,但布莱恩·福尔摩斯待的地方几乎没有光亮。因此借助一个双向镜,他能看见别人,但别人看不见他。

“逮住你们!”那两个男人正要跳下矿坑时,苏格兰禁止虐待动物协会的那位官员对他们喊道。

“等等……”福尔摩斯突然感到眼前的一切非常滑稽可笑。那两个男人已经开始拥抱,他们的脸慢慢地靠近、亲吻,同时身体慢慢地往地上躺去。

“天啊!”那名官员喊道。

福尔摩斯叹息着,双眼盯着膝盖下潮湿而坚硬的泥土。

“我不认为比特犬也是进入这里,”他说,“如果它们也这样的话,我们应该控诉的是它们的兽性而不是残忍。”

那个官员仍旧拿着双筒望远镜,呆若木鸡地愣在那里。

“只是听说过这类事情,”他说,“但还从不……你明白。”

“去巡逻吧。”福尔摩斯建议道,慢慢地痛苦地站起身来。

正和一个夜间值班员谈话间,他接到一个通知:雷布思探长想和他谈谈。

“雷布思?他想干什么?”布莱恩·福尔摩斯看了看表,已是凌晨2点一刻了。雷布思在家,他让布莱恩·福尔摩斯打他家里的电话。于是,布莱恩·福尔摩斯用了那个夜间值班员的电话。

“喂!”他已经和雷布思合作过几个案子了,自然会认识他。然而让他午夜打电话这事仍然让他感到意外。

“是布莱恩吗?”

“是,探长。”

“手上有纸吗?记下来。”福尔摩斯到处摸索着纸和笔。他想他能够听到电话那边播放的音乐,应该是《白色专辑》。“好了吗?”

“是的,探长。”

“好的。昨晚在皮尔缪尔找到了一个吸毒者的尸体,准确说,是几天以前,是吸毒过量致死。查出当时发现尸体的警员,10点钟时把他们带到我的办公室里来。明白了吗?”

“是,探长。”

“那就好。听着,当你找到那具尸体的停放地址后,我要你从有房间钥匙的人那里拿到钥匙,去那个房子。楼上的一个房间的墙上全是照片,一些是爱丁堡城堡的照片。你拿一些照片去本地的新闻出版社。那里会有各种照片的文件夹。如果幸运的话,你还能找到一个身材矮小、记忆力超强的老人。我想让你找到那些最近在报纸上出现且和墙上的照片使用同一角度拍摄的照片。明白吗?”

“好的,探长。”福尔摩斯说道,并迅速有力地做着记录。

“那就好。我想知道报纸上的照片是谁拍的。每份报纸背面都应该有贴纸什么的来记录名称和地址的。”

“还有别的事吗?”福尔摩斯问道,有意无意间有点挖苦的意味。

“是的。”雷布思似乎把声音降低了一个分贝,“在房间的墙上你还会发现一个年轻女人的照片,我想了解更多关于她的消息。她说她的中间名是特蕾西,她也这样称呼自己。拿着照片,四处问问,向每一个你认为可能略有所知的人问问。”

“好的,探长。我有一个问题。”

“说。”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现在?这些到底有什么用?”

“这是三个问题。明天下午见面时我会给你尽量详细的回答。下午3点来我办公室。”

说完这些,雷布思挂断了电话。福尔摩斯盯着纸上歪歪斜斜的记录,自己速记的文字意味着他将来整整一周的工作,所有工作就这样以备忘录的形式布置给他了。那个值班员从福尔摩斯背后看着纸条。

“宁愿是你而不是我。”福尔摩斯认真地说。

约翰·雷布思选择福尔摩斯有千百个理由,但最重要的是因为福尔摩斯对他了解甚少。雷布思想找一个工作有效率、有条理同时不会小题大做的人。找一个不太了解自己的人,所以不会抱怨被困在黑夜里,或像一个调度机车一样被使用,或是一个信息报告员,或一个猎犬,一个杂役。雷布思知道福尔摩斯因工作高效和很少抱怨而享有好名声。这些就已足够要找他合作了。

他把电话从门厅拿回起居室,放在书架上。经过音响时,关掉了碟带机和扩音器。他走向窗户往街道外望,发现路灯呈现出红莱斯特干酪的色彩。这种意象让他想起几个小时之前他允诺自己享受的午夜点心,于是决定自己去厨房做点吃的。特蕾西肯定不会想吃任何东西,对此他很确定。他看着她躺在长沙发椅上,头朝向地面,一只手放在肚子上,另一只手悬垂到羊毛地毯上;她的眼睛“空洞”地微微张开着一条缝,噘起的嘴唇间两颗门牙露在外面。他向她身上扔了一床被单后,她就睡得特别香甜,此刻仍在呼吸均匀地沉睡。什么东西惹恼了他,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饿了,他希望冰箱能给他惊喜。但是他首先往窗户走去,又看了看窗外。街道是死一般的寂静,就像雷布思自己感觉的那样,静止而活跃。他从地面上捡起《化身博士》,然后走向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