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天(第20/24页)
“同情什么?”安德罗波夫眼睛一眯,变模糊了。
“你的意思是同情卡弗蒂吗?”他似乎不在乎克拉克的策略,“他死不了的。”
“那你们肯定值得庆祝一番了。”
“她问这些到底想干吗呢?”安德罗波夫转而问斯塔尔,但是克拉克却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能不能先听听这个?”恰好这个时候,斯塔尔摁下了播放键。只听见托多罗夫诵读会结束时会场一片嘈杂声。大家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评论当晚的演出,准备饮料和食物……然后冒出一句俄语来。
“安德罗波夫先生,你能听出这是谁的声音吗?”克拉克问道。斯塔尔也顺手摁了暂停键。
“听不出。”
“你确定吗?斯塔尔探长重播一遍怎么样呢……”
“看看,你这是想干吗?”
“安德罗波夫先生,爱丁堡有取证设施。他们在语音模式识别方面已经取得了不少成就……”
“我才不在乎这个呢。”
“你在乎,因为录音带里是你的声音。你跟鲍里斯·阿克萨诺夫说想让诗人亚历山大·托多罗夫去死,因为他当时羞辱了你,而且反对你所支持的一切。”她停顿了一下,“第二天晚上,他就没命了。”
“你的意思是我杀了他?”安德罗波夫这次笑得更大声了,还持续了好长时间,“那你说说我什么时候去杀的他?难道我会变戏法,从宾馆的酒吧脱身吗?还是说我催眠了那位经济部部长,让他竟然没发现我不见了?”
“其他人可以替你干掉他。”斯塔尔冷冷地说。
“哦,那你得费劲证实你的话了。因为这根本不是真的。”
“你为什么要去参加朗诵会呢?”克拉克问。安德罗波夫瞪着她,觉得自己回答也无妨,于是就开口了。
“鲍里斯跟我说他前几个星期去过一场,引发了我的兴趣。我之前从来没在公众场合看到亚历山大朗诵诗歌。”
“我觉得阿克萨诺夫先生不像是爱好诗歌的人啊。”
安德罗波夫耸耸肩,“或许是领事馆让他去的。”
“他们为什么要让他去呢?”
“为了证实亚历山大在爱丁堡到底有多么讨人嫌。”安德罗波夫有些坐立不安,“亚历山大·托多罗夫是一名十足的异端分子,他就是靠异端思想活着的,掏空西方世界软心肠自由主义者的腰包。”
克拉克瞪着安德罗波夫,看他还有没有别的要补充。“你是什么时候听到他的最新诗作的?”她打破了沉寂,问道。
这次,他又耸耸肩,只不过让人宽慰了许多。“你说得对。我是生他的气了。诗人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什么呢?他们能提供工作、能量或者原材料吗?不能……只有言语。而且这些人靠写诗赚了不少钱,显然,他们根本不值得这么推崇。亚历山大·托多罗夫靠榨取西方国家的乳汁来养活自己,因为他迎合了西方的需求,也认为俄国腐败不堪。”安德罗波夫右手握成拳,猛捶桌子。然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透过鼻孔呼气,声音很响,“我确实说过希望他没命了,但那只是一时之辞。”
“不管怎样,你觉得鲍里斯·阿克萨诺夫有可能替你干这件事吗?”
“你见过鲍里斯吗?他不是当杀手的料,像个泰迪熊似的。”
“熊也有爪子的。”斯塔尔觉得有必要说这句话。安德罗波夫一听怒视着他。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俄国人好像连这个都不知道似的。”
斯塔尔脸唰地红了。他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又摁下播放键,一起又听了一遍那句话。然后,他摁了暂停键,敲打着机子。“我觉得已经有证据可以起诉你了。”他说。
“是吗?哦,那咱们就来看看你们那臭名昭著的爱丁堡律师(barrister)会说什么。”
“苏格兰没有barrister这一说。”斯塔尔回击道。
“我们称他们advocate,”克拉克解释道,“事实上,目前来看你需要请一位事务律师,假如我们对你提出诉讼的话。”她的话是说给斯塔尔听的,意思是请他不要再说下去了,毕竟还不到时候。
“是吗?”安德罗波夫明白了她的意思,问斯塔尔。斯塔尔嘴角抽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换句话说,我可以走了吗?”安德罗波夫注视着克拉克。没想到斯塔尔大吼了一声。
“不离开英国就行!”
这个俄国人一听笑个不止,“探长先生,我可从没打算离开你们这个美丽的国家。”
“是不是你一回俄国就得进古拉格[2]啊?”克拉克忍不住加了一句。
“你这么一说可真是身价大跌。”安德罗波夫似乎对她很失望。
“你接下来会不会哪天去医院看看呢?”她补充问道,“你周围的人好像不是没命了就是昏迷不醒。有点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