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婚姻(第6/8页)

德莫特接受了大量的安抚。他为西莉亚而产生的焦虑和苦痛使得西莉亚深受感动。

他们两人回伦敦之后,德莫特很殷勤地服侍她,要她服用些专利食品以及江湖郎中药物,以便止住害喜。

“书上说,三个月之后就会好多了。”

“三个月是很长的时间,我不想要你害三个月的喜。”

“这是挺难受的,但是也难免。”

西莉亚觉得,等着做妈妈实在是很令人失望的事,跟书上描写的太不一样了。本来她想象中的是自己坐着缝制小衣裳,一面想着跟即将来临的孩子有关的美梦。

可是当人害喜得犹如晕船般严重时,哪有能力去想那些美梦呢?强烈的晕眩恶心把什么想法都驱之脑外了!西莉亚只不过是个健康但受苦的动物。

她不但大清早害喜,而且整天不时发作。除了不舒服之外,害喜也使得生活成了噩梦,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有两次她在关键时刻从公车上跳下来,冲到路旁水沟去吐。在这样的情况下,接受邀请到人家的家里作客,成了很不保险的事。

西莉亚待在家里,惨兮兮地害着喜,偶尔也出去散散步,运动一下。她不得不放弃秘书课程,缝东西又让她头晕,只能靠在椅子上看书,要不就是听斯特德曼太太那一大堆想当年的怀孕生产经验。

“我还记得那是我怀碧翠丝的时候,去蔬果店时突然想吃得不得了(本来我到店里是要买半颗比利时甘蓝菜的),我非得买那个梨子不可!又大又多汁,那是有钱人家买来当饭后甜点的那种昂贵梨子。说时迟、那时快,我已经拿起梨子吃了起来!招呼我的那个小伙子瞪眼看着,也难怪他。但店老板是个很顾家的男人,他知道怎么回事。‘孩子,没事儿。’他说,‘你别在意。’‘真对不起。’我说。‘没关系,’他说,‘我自己有七个孩子,我老婆上次怀孕除了想吃腌黄瓜之外,什么都不想。’”

斯特德曼太太停下来喘口气,又说:“但愿你妈能陪你,不过当然你的奶奶需要她照顾。”

西莉亚也很希望母亲能够来陪她,日子简直就像噩梦,当时是多雾的冬天,一天又一天的浓雾,每天等到德莫特下班回家之前,都是漫漫长日。

不过他下班回来之后是那么温柔体贴,牵挂着她。通常他都会带一本有关妊娠的新书回来,吃过晚饭后,往往抽出其中片段念出来。

“怀孕期间的妇女有时会想吃些很奇怪又非本土的东西。从前对于这种渴望都认为应该尽量予以满足,如今认为这些渴望若有害处,就要加以控制。西莉亚,你会想吃什么很奇怪又非本土的东西吗?”

“我对吃不在乎。”

“我也在看关于无痛分娩的半麻醉,看来挺应该做的。”

“德莫特,你认为我害喜到什么时候才会停?都已经过了四个月了。”

“噢!差不多快停了。所有的书上都是这样说的。”

尽管书上这样说,实际上却没停,还一直持续下去。

德莫特主动提议说,西莉亚应该回娘家去。

“你整天待在这里太苦了。”

但西莉亚不肯。她知道要是真的回娘家的话,德莫特会感到受伤的。何况她也不想回去。当然会顺利的;她不会死的,不会像德莫特那么荒谬地以为她会死,然而……万一……毕竟女人有时的确会……那她更不愿错过跟德莫特相守的每一分钟了……

虽然害喜很严重,她还是很爱德莫特,比以前更爱。

而他对她如此温柔体贴,又那么好玩。

一晚闲坐时,她看到他嘴唇在动。

“德莫特,怎么啦?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德莫特看起来颇不好意思。

“我只是在想象医生跟我说:‘我们没办法同时救母婴。’然后我说:‘把小孩砍碎。’”

“德莫特,你真残暴。”

“我恨他这样连累你,如果是‘他’的话。我希望是‘她’。我倒不介意有个蓝眼长腿的女儿。可是想到万一是个可恶小男孩我就讨厌。”

“这是个男孩。我要个男孩,跟你一样的男孩。”

“我一定会打他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可怕。”

“做父亲的本来就有责任要打孩子。”

“德莫特,你在吃醋。”

他是在吃醋,吃醋吃得厉害。

“你很美,我要你整个都只属于我。”

西莉亚哈哈笑说:“我这会儿还特别美哩!”

“你会重新变美的。看看格拉迪丝·库珀,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还是像以前一样漂亮。想到这点,就让我大大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