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8/23页)

阳子又再次邀请木场进屋内,木场最后还是接受了。

佛龛里摆着两张照片。

一张是加菜子,另一张大概是已去世的母亲吧。母亲的照片被撕去一半,照片右边原本应该是父亲的部分,如今只剩下肩膀部分。

两张照片同样都已褪色。

上面摆饰着加框的手印,听说是加菜子中学入学纪念时留下的。

“木场先生——最后还是让您给查出来了呢。”

阳子端茶过来,木场不知该怎么回答。

“对不起,我说谎了。但是——我不希望让您……”

“别说了。”

“我不希望让您知道这些过去。”

阳子说,眼睛望着远方。

纸门全部拿下了,家中的格局一览无遗。

房子并不算很大,却透着一股寒意。有种难以忍受的失落感。这里欠缺了某种重要部分。

“这里也——变得很寂寥了呢。”

原来如此,欠缺的是原本住在这里的人——阳子的家人。

“那边原本是加菜子的房间,对面的房间则是雨宫的起居空间。”

“妳跟雨宫一直同居?”

“不,是搬来这里之后才开始的。”

虽然木场没开口问,阳子自己讲了起来。

“不管原本是什么关系,在一起十四年的话感觉也和家人没两样了。不过,雨宫本来就是个本性诚实的人——自他被柴田家派来监视开始就是了。”

——十四年前,昭和十三年,与现在相同的季节里。

柴田耀弘之命令下,一名叫做雨宫典匡的青年被派往阳子身边。

直接受命于有大恩的柴田会长,雨宫自觉责任重大,必须认真执行。但是对自己而言,要像个间谍般巧妙地如影随形、随时监视毕竟是办不到的事。仔细思考后,雨宫对阳子说——希望今后能以家人亲戚的关系相处,相互信赖的话,就没有必要相互刺探。不知该说他很诚实还是很愚蠢,或者根本就是不得要领,总之雨宫向阳子提出了这个不该由监视者口中说出的提议。

于是,雨宫就在当时阳子们居住的大杂院里租了一个房间住下。他的工作与其说是监视,更像是负责照顾她们一家人。阳子虽然有柴田家帮忙支付的养育费与医疗费,但自己的生活费仍需自己赚取。相对于此,雨宫只要每个月交出报告就能领到薪水,所以说清闲也是很清闲。因此虽然没人向他要求,他还是主动帮忙照顾刚出生的加菜子,还每天到医院看护阳子的母亲。

“加菜子算是由雨宫一手扶养长大的。那孩子,称呼自己的生母为姊姊,很见外地称呼养育自己的人为雨官先生。自出生以来,我赋予那孩子的就是这样的一生。”

阳子的眼神很悲伤。

“母亲走后不久,战争爆发了。我们一家到外县市避难时,雨宫也一样为我们尽心尽力——那时我已经把他当作是家人一般了。很可笑吧。对他而言,这只不过是工作而已——但,他真的对我们很好。”

“妳、对雨宫、难道……”

“请别误会,他不是那种人。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请您——务必相信我。”

木场觉得这点应该值得信任。

木场想起了雨宫那张——缺乏凹凸起伏的面貌。但那个男人的人生也可称之为坎坷的一生吧。

根据增冈的资料,雨宫原本是柴田制丝的子公司柴田机械的员工。虽不知他原本担任的什么样的工作,据说是技术方面的员工。

如此平庸的人生不知在何处出了什么差错——但不管如此,造成这个局面的无疑地是木场眼前的阳子。

“我当上女演员后,雨宫成为我的助理,帮我打理身边的杂事。加菜子也成长到不需随时关照的年纪——因此经济上开始渐趋稳定。我会成为女明星真的是偶然的机缘。靠着年轻时当收票员的关系,找到了在摄影棚打杂的工作——”

“这件事我有听过。”

美波绢子的成功故事很有名。当时杂志也报导过好几次,即使不是影迷多半也曾听过。不过并不包含没没无名时的悲恋故事;至于她已经有小孩,且小孩还是柴田财阀的公子哥儿的骨肉,跟班是柴田家的监视人——这类听似胡扯的故事更是谁也不会相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