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第8/13页)
“哎!”加仓井扬起了手。
圣子举起手轻轻地摆了一下,算作回答。然后穿过检票口急步跑到了加仓井的面前。
“吓了一跳哦。”
“把您叫出来,真抱歉。”
圣子眼神里露出点撒娇的样子,看着加仓井。
“打电话联系很好啊。我来拿吧。”
圣子右手提着手提包和一个纸袋子。袋子里放着临出发前母亲给的大米和刚从地里摘下的茄子。
不管圣子怎么说“行李多、拿不下”,母亲总要准备一大堆土特产,还唠唠叨叨地说东京的大米不好吃。
加仓井朝着八重洲口方向走去。
“唉,外婆怎么样了?”
“还是昏迷。对了,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电话?在那边。”
加仓井手指指道路尽头的公用电话。圣子走过去,放下行李,拿起了电话听筒。
加仓井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抽烟等她。
外婆到底怎么样了?……
一回来就找情人见面,老天爷不会开恩吧。
一时间,圣子感到了片刻恐惧,闭上了双眼。然后才慢慢地拨了电话号码。
城市区号、娘家的号码……圣子屏住了呼吸。
电话铃响了几下,来接电话的是嫂子。
“我是圣子,到东京了。”
“哎呀,是圣子啊!”
不知为什么,嫂子的声音有点儿兴奋的样子。
“外婆呢?”
“三个小时前,苏醒过来了。”
“那,就没事了吗?”
“可是很短暂,现在又昏睡过去了。医生说不是完全苏醒……”
“但是,会好起来对吗?”
“再苏醒过来,大概就不要紧了吧。”
“太好了。”
圣子回过头,看到加仓井侧着身子在吸烟。
“醒来的时候,外婆说什么了?”
“只是看了看四周,没说什么。”
“是吗……”
圣子点着头,后悔那时没在场。
“换妈妈来听电话吧。”
“不用了,知道大概情况,就可以了。”
“我会转告妈妈你打来电话了。”
郁子比圣子小两岁,或因是长媳,有孩子,看起来比圣子稳重。
“那,家里拜托了。”
圣子叮嘱似的说完后,挂掉了电话。
“怎么样?”
回头一看,见加仓井就站在背后。
“傍晚时苏醒了一次,接着又昏睡过去。说是再醒一次,大概就没问题了吧。”
“那太好了。”
加仓井点了点头,将吸着的香烟扔到柱子下面的烟灰筒里。
“硬要回来的。外婆真要故去了,可该怎么办呢?”
“是啊,你那么急急忙忙地赶回去,干吗又急急忙忙地赶回来呢?”
“回来给您添麻烦了对吗?”
“瞎说什么呀?!”
加仓井领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刚才新干线列车上下来的人潮消失了。隔着车站大楼的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东京的夜景。
“肚子不饿吗?”
“不要紧。”
“那就先去酒店吧。”
在八重洲口出租车站,排着二三十人的队列。乘车时,加仓井先坐了上去,并跟司机说了要去的地点。圣子刚一上车,车便启动了。
“妈妈劝我结婚呢。”
汽车穿过站前拥挤的道路,上了八重洲大道时,圣子说道。
“结婚?”
加仓井反问道。圣子感觉到加仓井的视线,轻轻地点了点头。
“可是,现在你……”
“是啊。”
加仓井似乎想说,黄花菜都凉了。这不早跟高明泡在一起了吗。
“在乡下,不结婚就被别人说三道四的。”
“……”
加仓井也没说什么。
沉默中,圣子感觉自己涉及了不该提起的话题。
的确,对加仓井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要说就该说给高明听。真是看错对象了。汽车穿过樱田门,像是驶向四谷方向。
又是四谷……
圣子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又是“千驮谷”的旅馆。
外婆病危中,自己提前返回与男人幽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今晚怎么着也该回家,在家里祈盼外婆的康复。相反自己却让情人接自己来这宾馆。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了呢?
圣子觉察到自己无论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一下子变得淫荡了。
以前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那时也想见高明,却没有现在这样肆无忌惮。
其实当初脑子里也并没有想到:从老家一回来便跟这个男人去旅馆。
想到以前跟高明的爱,的确更加纯粹、纯真。说“纯真”,或有夸大其词之嫌,毋宁说那时更加专一吧。
以前,心里只有高明的爱,从未超出此爱,从未期待过其他不同的愉悦。
这到底是怎么了呢?显然,高明的爱与加仓井的爱是不同的。相爱的二者之间,尚独立存在着一种别样的感觉:“肉体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