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笼中的鹦鹉(8)(第2/5页)

姜意眠自是顺水推舟地应下。饭厅里,难得没有灯火通明,只在暗红的方桌上摆了几个烛台。

季子白已经坐在那儿,衣冠楚楚。

“老婆子见那洋饭馆里就爱这么摆,看来确实有几分妙处嘛!好啦!你们坐,你们吃,老婆子早些时候跟人约了茶馆下棋,就不陪你们咯!”

精心布置完饭局,严婆婆找了个拙劣的谎言,速速给自个儿披上外褂,拿过伞。

走时不忘意味深长地拍一拍少爷的肩膀,一副‘老婆子只能替您做到这个份上’的模样,随后迈着两条老当益壮的腿,飞快走出屋子,将大门吱呀一声关得密密的,方才功成身退。

外头下着雨,不见月色。

凉风钻过窗子,吹得烛火摇曳,阴影浮沉。

屋子里,姜意眠坐下来。

前面整齐排列着数十杯酒,颜色各不相同。

「酒还分这么多种?这是要办试酒宴?」

她看向季子白,一脸疑惑的神色。

季子白端起一杯淡金色的,她接了。

浅浅抿一口便皱起鼻子。

“苦么?”

“苦。”

她不要了,还回去,眼睁睁看他面不改色地全部喝下去,脑袋里立时生出一个天才般的好点子。

她自发换了一杯无色的,感到一阵火滚过喉咙。

“辣。”

季子白照着神态变化说出她的感受。

她点头,又将满杯的酒递过去。

挺小的把戏。

季子白陪着玩了两把,看她一副不厌其烦、故技重施的做派,就没立刻将含在嘴里的冷酒咽下。

而姜意眠还在挑选新酒,冷不丁小臂被人用力一拽。身子顿时失衡地倾了过去,也低了下来。

还没弄清怎么一回事。

她侧过眼,只见墙上那抹放大的影子猛地往下一压。

对方发烫的唇舌便陡然袭了过来。

——是酒啊。

冰冷又热辣的酒,如汹涌潮水般滚滚而下。

姜意眠眠仰着头,脑袋被摁着,胳膊被攥着,躲无可躲,只得拼命地吞咽着。

可怜的喉咙滚呀,滚呀。终是难以承受地呛了一回,液体就从唇边漫出来,答一声溅在季少爷的裤上,晕开一块深色。

“漏了。”

他微微退后,贴着唇,不悦地吐出这两个字,话落复又用力地侵过来。

长而湿滑的舌头往口里深入,不断深入,贪得无厌地深入,好似根本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

就好像打算用这条糟透了的舌头去碰一碰、舔一舔她藏在深处的喉咙——

好像非要一次性将她整个地占有了,弄脏了。如动物一般将自己的气味印在领土每一寸——

用心无比险恶。

吻里带着惩罚的意味。

可是他凭什么惩罚她呢?他以为自己是谁?

姜意眠感受到了他的冒犯,他的轻视与凌辱,心头那股被戚余臣曾经安抚下去的、一直以来秘而不宣的不满,倏地以更汹汹的架势卷土重来。

她咬了他。

也使劲地挠了他,造出一道道破皮的弯曲红痕。

季子白不管不顾地亲了她良久,松开嘴,低头看到自己新添的伤痕,唇角缓缓拉到令人不适的程度。

他漆黑的眼眸亮起来,盛着两点火光,对她轻笑着说了一声:“好多了,是不是?”

不知指的是酒,还是其他什么。

他甚至点起了烟。

两根修长的指间,斜斜夹住一根烟。

他恶意地用这点烟火熏她,惹她,让她那双冷厉的漂亮眼睛缓缓不受控制地红起来,掉下柔弱的眼泪来。面上的笑意就越来越浓。

恶魔就此醒来了,你看到了吗。

那只被日常琐碎所催眠的恶魔,在这时露出了初始的狰狞嘴脸,从来没有改变过。

——真有意思。

——你取悦了我。

姜意眠真正从他眼里读出来的,是这两句话,充满胜者的优越。

是了。他以逗她为乐,以逼她失态为业,一旦成功就要收手。天底下哪有这样轻松的事?

她不会容许的。

于是意眠轻轻地喘着气,胸脯起伏着,同样用两指掂起酒杯,将暗红色的葡萄酒尽数送进口里。

旋即反手扯过他的领子——以牙还牙——将他给予的欺压,毫不隐忍地全部还了回去。

一切就此置换了。

轮到她掌控住他。

「你要输了,明白吗,季子白?」

「马上要输掉游戏的人,要死的人是你,不是我。」

她说不准这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

一雪前耻的快意吗?忍无可忍的怒气吗?惋惜?怜悯?

她在以什么样的心情回击她的敌人,她的对手,她的同类,用牙齿撕咬他的嘴唇?

而他又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低垂着长睫,第一次以他不该有的沉默、温顺的姿态,被动地接受着她的反击。不发一言,一派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