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阳节登梧桐山(第6/8页)

趁爸爸在看新闻联播,妈妈进了刘夏的房间。刘夏正在写信。妈妈立刻紧张起来,可别像几年前那样,父母闹高婚,刘夏写信给姑姑:“他们如果真离了,我就从七楼跳下去!姑姑立刻把这信用特快寄来,这才打消他们离婚的念头。

现在刘夏又在写,那么专心。妈妈想看又不敢看,小心翼翼地说:“刘夏,你可别干傻事啊!

刘夏把信折好,压在铅笔盒下:“妈你说什么呀!”

“刘夏。你要不想活,妈也不活了!”

“妈,你……这哪是哪儿呀。”刘夏莫名其妙,“好好的,说什么死啊活呀!”

“刘夏,你不是给姑姑写信?”

刘夏明白了妈妈的担心.有点哭笑不得,拿出信:“这是给内地同学的,李英,你认识的。”

妈妈这才松了口气:“好,这就好,刚才你可把妈吓坏了。”立刻又切入主题,“妈原本不想离婚,不是对他还抱有希望,而是因为恨,想拖他个十年八年,拖老为止。现在想想。没必要,像你说的,离了对大家都有好处。”接着给刘夏列举了许多事例,说明后妈的残忍,古今中外.童话里的灰姑娘。现实中的真人真事,叫刘夏“宁跟讨饭的娘,不跟做官的爹”。不要去受后妈的气。

“男人啊,我算看透了!妈妈一吸鼻子,一抹泪,“男人就是不能有钱,一有钱就坏事。如果现在还在内地。还是一个月百来块钱,你爸也不会堕落到这地步。就是因为有了钱……这叫‘忘本’!”

“男怕选错行,女怕挑错郎。妈这辈子瞎了眼,找了这么一个畜牲不如的东西。希望你将来睁大点眼,有个好归宿。”

刘夏笑笑,笑得很苦。

好像她不是中国人

这次秋游柳清没参加。她二姐柳眉从澳大利亚回来,妈妈连夜跑到宿舍通知她。第二天,同学们都去登山,柳清和父母到机场迎接柳眉。

结了婚的二姐显得更妩媚,更漂亮了。二姐一出来,爸爸妈妈立刻迎上去,一个左,一个右,像拥着王妃似的。柳清立刻想到《红楼梦》里元春省亲这出戏。自己则像那个傻大姐。怪不得人家都说她们不像一个娘生的。

“到南海。”柳眉对的士司机说。

“家里饭菜都准备好了。”妈妈对柳眉说。

但柳眉坚持到南海酒店吃饭。

南海酒店是深圳最高级的酒店,五星级的。里面东西昂贵,一般人是不敢问津的。柳清跟在二姐后面,踏上打过蜡的大理石台阶,不敢正视两边像皇家卫士似的门童,有点怯阵。以前,二姐就说过,她一定要堂堂正正地进来。如今,二姐果然如愿以偿了,现在的她是揣着澳大利亚护照的中国人。

这里豪华的场面使爸爸妈妈感到别扭,甚至不知手该怎么放,菜该怎么吃。“爸、妈,像我这样。柳眉教父母用刀叉。柳眉自如地操作叉子、刀子,很优雅地用拇指和中指捧起杯子喝,不时用餐巾擦擦嘴,举止无懈可击。柳清看过这方面的书。在学校也接受过这方面教育,现在她跟着姐姐进行实践。

“爸。妈,”柳眉擦了嘴,“来瓶茅台还是马爹利?”

“不要,不要,喝什么酒啊。”

“喝点吧,算给我接风。”柳眉笑道,用中指和拇指打了个响,“waiter(侍者),来瓶茅台。”

侍者立刻送来茅台,可二姐刚喝一口,就说。“这茅台我可喝不惯。”又叫了瓶马爹利。

“中国的服务态度、民众素质真成问题,就拿刚才在机场来说吧.那个弹簧门,前边的人走过,也不管后边有人没有,‘啪,’一松手,正打在后边人身上,什么‘ladyfirst,(女士优先)更不讲了。国外就绝没有这种现象,我去过几个国家……”

父母像是听天书似的,嘴张得老大。柳清有点别扭,二姐张嘴闭嘴“well”,时不时夹几个洋词,动不动就“中国如何如何”,好像她不是中国人似的。

“柳清,你看着我干吗!”柳眉说,“我可给你带了件礼物,非美死你不可!”

听说有礼物收,柳清对二姐又好感起来。

“二姐,你还记得强哥吗?”柳清问。强哥是二姐认识“大胡子”前的男朋友。二姐认识“大胡子”后就和强哥散了。强哥气得要命,强哥的哥儿们见到柳清也说,“你要学好。别像你二姐一样。”柳清不乐意别人说二姐,可对二姐,她又真不懂。

柳眉没说话,用把小勺子漫不经心地调拨咖啡。

爸爸妈妈都觉得柳清的话太煞风景,直冲柳清使眼色。柳清却不识相,接着说:“强哥又交了个女朋友。”

柳眉仍不动声色:“噢。”

当初爸爸妈妈不喜欢强哥,最重要的是强哥没钱,是个打工仔,连个深圳户口都没有。柳眉后来交上“大胡子”,就毫不犹豫地飞了强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