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冬天的火车(第10/11页)



两为家佣已经开始搬行李上车,父母和哥哥也前后进入了车厢。式舞在站台上喊住他们:

“爸爸、妈妈……”

“诶?”羽山先生回过头来,和太太一起注视着阳光下自己的小女儿。

“有件事,我一直很想做……”

“什么?”做母亲的有些奇怪,“先上来再说啊。”

“不了,其实我一直想,试试看像那些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提着婚纱逃跑哈。”

“乱说什么啊。”做父亲的先皱起了眉,“快上来,别闹了。”

“是真的!”式舞回头看了看电子屏,“就像,我现在要去坐另一辆车了。祝你们玩得愉快!”

她赶在两老没有明白过来的时候,穿过人群,快速地跑向了另一边的站台。撑着扶手跳过栏杆,翻过两条矮墙。在招惹来的一路抱怨声中,拼命地奔跑着。背上的小包随节奏拍打在身上。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先坐车去中转站,然后在那里换乘开往长泉的火车。

时间回到两年前。其实久野不是招呼也没有就离开的。似乎这样做更明智彻底些,也符合一贯此类命运中男主角的作风。可久野没有。等式舞洗完澡走出来,久野靠着檐柱坐在角落。式舞也老样子地挨在他身边。男生侧过头看着她:

“你每次洗澡,都像蒸馒头一样……”

“洗澡嘛……”式舞伸了个惬意的懒腰,“果然家里的澡堂跟温泉就是没法比啊。”

“这是废话。”

“以后住到长泉去算了。”

“不定时的异想天开又发作了?”

“不是乱说,是真的,长泉很棒,也许等我长大了,会去那里定居吧。”

“那里是永远买不到你最喜欢的电子游戏的小镇,也没有新款的服装,甚至连甜麦圈的连锁店也没有哦,”久野一一分析着利害,叫他好气又好笑的却是,女生真的流露出了艰难抉择的表情,“……所以说,你还是个孩子嘛。”

“你也没大到哪里去吧。”

“总比你大三岁。”

“哼,前年大五岁,去年大四岁,今年不就大三岁了吗?等到我哪里天追上你,久野夏树,你就有得瞧了。”

“哪天呢。”男生突然问。

“呃?”式舞转了转眼睛,“也不就是三年以后嘛。”

“……三年……”久野漠漠地看着不知哪个角落,“三年以后呢?”

“那我就大你一岁了呀哈哈!”式舞很兴奋地摆出“叫我大姐头”的神色。

“你这个小傻瓜……”

“照你现在这矮个头啊,即便真的大我一岁,还是小萝卜丁吧。”久野丢掉原来的话题。

“胡说!”

“现在还只能摸到厨房架第一层不是么。偷最上面的零食还得搬凳子。”男生摆出穷追猛打的势头。

“……谁让你不帮我。”

“我可没义务对你牙里的蛀虫过度示好。不过……”久野看着式舞的眼睛,“等你可以够到最上面那一层的时候,也许就真的表示你已经十八岁了吧。”

“肯定啊,看我每天吃多少!长个儿,还不简单。”

“那你十八岁的时候,记得试一试。”

“好啊!”

“……不要忘记啊。”

“知道知道。”

不用三年,不用到十八岁。现在就可以了。

他想把选择权交给十八岁的她。这个看似成熟勇敢冷静而智慧的人,还是很轻易地在无法考察的未来面前选择了回避。而将重启的开关交给了她。

下了转乘线,走到偏僻的小站就可以购票去长泉。先坐火车,接着再步行一段。

买票的时候,窗口里的欧巴桑用很振奋的口吻告诉她“小姑娘,你买到的是今年去长泉的最后一班列车哦。”

对了,长泉是个小地方,于是在冬季,会被取消所有开往那里的车次。

式舞摇了摇手里的票,露出“托你的福”的笑容,走进检票口。

两年前那位老站长不见了。取代他的是清瘦的中年男子。但酷爱捣蛋的野鬼却依旧不变。新站长也没有之前的好脾气,冲着好象永远打理不整齐的落叶堆一个劲的生闷气。式舞不敢在这个时候与他说话,没想到对方却在火车进站时回头对式舞说了一句“一个人旅行吗,注意安全啊。”

有什么改变的东西里,还有什么是不曾改变的。

去往长泉的列车依然那么空荡荡。只是凳子似乎又陈旧了一些,皮套摩得发亮,边缘破开又露出些海棉的填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