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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4/5页)

“所以方言可惜,太尉大人可能看出,苏沉璧这两年间为何前后行军风格如此之大?”

南燕的太尉府中,属臣你一言我一语探讨,最后还是将最大的疑惑投向钟离筠。

同出一门的师兄弟,钟离筠大概有些看懂了,然并未给属臣解惑。

只不由想起暗子不久前的传信:苏彦于行军空闲之际,派人多方寻求擅治小儿体症的名医,至东齐国中一余年,已经得了数位,验明正身后送往长安。

若有齐国相互联合,他尚可以同苏彦慢慢对抗。然如今齐国将灭,女帝转眼便有可能乏燕,这对师徒实难对付。

他救不得齐国,但可以试一试除掉苏彦。

如此前后思虑下,钟离筠招来暗子吩咐布局。

大魏历,景泰九年十一月,得女帝第三次皇命示下,苏彦领魏军攻城。

初七日,苏彦于战鼓台亲擂鼓声,战鼓震星辰。

廿六日,第四次攻城,建业八门破开其三。

十二月初二,八门皆破,最后的城墙倒塌。

初九日,东齐国君自刎于章合宫含光正殿,留血书请求放过臣民。

初十日,齐国宗亲降书跪奉,苏彦于含光殿接书得玺,按女帝意,去国改州,封齐国宗亲族长为顺安侯,由煌武军镇守建业。

分封其间,匍匐的人群中,有一女抖如糠筛,时不时望向宫门外,闹出些许动静。

“何人何事,这般鬼鬼祟祟?”苏彦身侧副将见主皱眉,开口问向那女子。

话落,女郎更惧,只满目惊慌看向宫外,须臾又强装镇定埋头于地,“妾、妾……”

副将疾步下台阶,将人一把拎起,宗亲仰面观之,大半识她,此乃刚诞育子嗣不过数月的国君宠妃郑氏,遂如实告知。

而话语落下,苏彦星眸扫过,敏锐道,“孩子呢?”

郑氏摇首不言。

亡国之子,降可不杀,然不可这般流落失踪,他日必起大患。

“搜!”苏彦下令,抬眸见得外头拐角出一男子抱着婴孩慌不择路,匆匆奔逃,“快追!”

“丞相,苏丞相,皆是妾的错,你处死妾,处死吾儿,妾与吾儿在一起,是命我们认了。”郑氏见一行执刀披甲的将士追赶而去,不由连连叩首,“但求您放过崔太医,他乃杏林圣手,救过无数婴孩,是小儿一科的翘楚,完全是受妾之累……”

“他擅治小儿?”苏彦旁的闻来七七八八,就这一项格外清楚。

郑氏点头。

“容他们性命,莫伤人。”苏彦追声给属将。

不过一炷香,便在宫门口拦了下来。

然那太医护主,死死抱着襁褓中的孩子,道是他们为降臣叛逃,当属死罪。闻苏彦名声清正,一诺千金,除非他发誓,这般送回,不判其罪,方愿交出孩子,否则宁愿共死。

苏彦赶来宫门离他三丈处,他要的乃是他,当即发誓应下一切。

太医这才惶惶走近,郑氏跌跌撞撞奔来欲接孩子。

“娘娘停下!”那太医慢慢走近,“让丞相先抱一抱小殿下,他爱抚之,旁人便不会再为难他。”

郑氏堪堪顿足,满目盈泪在苏彦身畔停下。

“那是本相上前,还是你过来?”苏彦皆由他。

“不劳苏相。”太医令低声道,慢慢走上前,将孩子奉给苏彦。

苏彦有那样几日抱过长生,这厢接来甚是娴熟,眉眼都柔和了些。然随着他双手托起襁褓,太医令双手松开,苏彦只觉腹部一阵寒凉,瞬间蔓延出尖锐的疼痛。

面前的太医令,手腕间竟藏着一支尺长的袖箭,在松手的一刻按下机关直射苏彦。好在苏彦身着铠甲,反应及时,抬脚踢开,只入腹一寸,然依旧止不住鲜血直流。

“吾儿!”最近的郑氏看着青年跌下,最先惊呼出声,飞扑上前。然她却不是搂接孩子,任由孩子从苏彦手中滑下,唯袖中一道寒芒掠起,转瞬一柄利刃捅入青年肩头。

“苏相!”属将纷纷围上,侍卫乱箭射杀二者。

一个爱子的妇人,一个治病的医者。

两人应声滚落,面上滑下两张人|皮面具,原是千里而来的南燕刺客。

苏彦肩头和腹部流出一样转眼呈黑的血,是刀和箭都淬了毒。

跋涉千里而来,六百多个时日,攻城掠地,他都不曾害怕。他小心翼翼地算计着走每一步,好好保护自己,没有让自己受半点伤。

还要回去她身边的。

回去与她说,自己行军缘何时快时慢,她听完多来会高兴,然后眉眼弯下冲着他笑。

她有太久,不肯对他笑了。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

苏彦合眼前,感到从未有过的害怕。

千里之外,江见月在梦中惊醒,回顾四下,乃是她的椒房殿,不是东齐的含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