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2/3页)
已经到了这一步,同江家有联系的人家其实已经摸得七七八八,庆阳帝看到前面人情往来的账目连眉头都不蹙一下。
只是翻到最后两页时,一下子没忍住直接被气笑了,完全没想到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蠢人。“居然还想用火药作乱京城,借此趁乱逃走,能逃到哪里去。”
“真是难为他对自己的大将军这么忠心耿耿。”
裴延年没说话。
庆阳帝将最后两页纸反反复复看了两遍,突然抬头问:“朕记得你的夫人出身怀远侯府?她没想着要捞江家一把?”
庆阳帝问这句话时,有点像是开玩笑的意思。
比起开国君王,他的手段算得上柔和,甚至那些仗着开国功劳的老臣觉得这位不过是纸老虎,频频在背后做些小动作。
可裴延年几乎是从小跟在庆阳帝身后长大,知道这位温和的帝王上位之后亲手抄斩了多少人家,从来不会将帝王任何一句戏言当做戏言。
裴延年神色一凛,不动声色解释:“微臣夫人即将生产,微臣已经勒令吓人封锁消息,免得吓到她。就算她没有身孕,微臣也不想告诉她这些事。”
“江仲望作为作为大周官员,却多次为前朝逆党提供军需,为臣不忠;策划意外迫害幼女,为父不仁;陷害打压妻子,从中谋取利益,为夫不义。臣实在不知,如此不忠不仁不义之辈,有何让人怜悯之处?”
他抱拳谢罪,“臣,绝不会允许臣之妻糊涂至此。”
许是因为天黑,勤政殿内燃着烨烨烛火。可烛火再怎么明亮,都照不亮庆阳帝一双黑沉沉的眼。
庆阳帝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端起桌面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
大殿内寂静无声,只有轻微的茶盏碰撞声,无端地有股迫人的气势。先前还在说笑的太子也收敛了神色,垂首站在身侧眼观鼻鼻观心,做好自己太子的本分。
父皇这些年的脾气越发捉摸不透啊。
他握紧手中的拳头,告诫自己,既然捉摸不透就老实听话好了。
裴延年心里将这段时间的经过全都复盘了一遍,很快就听见圣上重新开口。
“你的夫人是个聪慧的孩子,朕记得去年还是朕亲自给你们赐婚。既然已经成亲,你二人就好好过日子,不要被这些外物所影响。”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你觉得查抄怀远侯府的事应该交给谁?你觉得策洲这孩子怎么样?”
裴延年心口一跳,面上却没有多少表情,直接道:“策洲性格耿直,需要再多历练几年。”
庆阳帝不赞同地说:“前两日他进宫来,倒是主动请缨接手此事。我见他举止言行进退有度,是个有担当的。朕已经考虑好了,将此事交给他。”
裴延年还想要说话,庆阳帝抬手打断他的话。
“现在朝堂中势力纷杂,此事又过于特殊,我不放心交给其他人。你兄长就这么一个孩子,也该要出来见见世面,交给他朕很放心。”
这就是一锤定音。
裴延年颔首,“是。”
从勤政殿出来时,裴延年发觉自己起了一身冷汗。有夜风吹来,后背便升起阵阵寒意。他抬头朝着殿前望去,就只看见训练有素的侍卫交错巡逻,月色之下每一块地砖都反射着冰寒的光,将这座皇城衬托得庄严而又肃穆。
他在宫里呆得时间很长,来勤政殿的路更是走过无处次,可这还是头一次感受到来自绝对权势下的压迫感。
一切一切的努力,都可以在一人顷刻间的念头中化为乌有。
可真的能化为乌有吗?
裴延年敛着眉,高大的身形往前走了几步,最后隐匿在黑暗之中。
——
在山庄。
“真的假的?圣上要对江家下手?”江新月情绪激动。
“就在这几日,准备将这事交给策洲。”
江新月更加惊讶了,失口问:“是我想的那个裴策洲吗?”
裴延年点点头,补充道:“这是圣上的意思。”
江新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其实这事不该落在裴策洲身上。倒不是说忌惮裴策洲得了差事,做好了日后会出头。而是裴延年说起来还是怀远侯府的女婿,裴策洲出面算是什么意思,要打自己亲叔叔的脸?
“策洲也就这么同意了?”她不大相信,裴策洲就是再蠢也能看出来这是根烫手山芋。
裴延年更加淡定,“也轮不到他说同意不同意。”
邵氏下毒就是个现成的把柄。
江新月也想明白,顿时沉默下来,终于想明白圣上为什么迟迟不对邵氏下手,或许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她都忍不住去想,周嬷嬷到底是谁的人?会不会周嬷嬷从头到尾都没有被收买,扯出前朝余孽不过就是障眼法,根本的原因就是圣上想要对裴家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