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失控(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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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临行前两日,沈珂清早带上热腾腾的包子,来他二人暂住的宅院。
因着书稿需留一份供工匠刻印,三人用过早膳,各占桌案一角,分工抄书。
沈珂生性活泼,眼睛左瞟右瞟,见卫辞字迹飘逸不失风骨,登时愈发地崇拜:“姐夫能文能武,人还生得俊,我姐可真有福气。”
视线又落回宋吟脸上,见她秀眉琼鼻,未施粉黛已然如天仙下凡,还独自远行千里,盘活这偌大的书肆。勇气、才智,不知胜过多少男子,遂又改口:“我姐千年难得一遇,还是姐夫更有福气。”
卫辞认同地点了点头,难得温和道:“你一片赤诚之心,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当真?”沈珂咧嘴笑笑,眼中的得意快要溢了出来。
宋吟扶额,打断他们的商业吹嘘:“抄书。”
算经也一并抄了,宋吟道:“待《女总督传》的最后一册卖得差不多,九月初十,免费赠两百册《入门算经》给十岁以下的孩童。”
“为何是九月初十。”沈珂纳闷儿,“重阳节不是九月九么。”
宋吟莞尔:“因为是教师节呀。”
沈珂自是听不懂,却一本正经地记在册子上:“姐姐,可还有旁的要交代。”
“没有了。”宋吟歪了歪头,语重心长道,“干娘比你我想象中还要聪慧,往后莫要因她曾是农妇出身,便先入为主地认为她担不起大任。”
“我可不敢再瞧不起女子。”沈珂伸出三指,起誓,“姐姐,姐夫,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帮着娘打理咱们的汴州分铺。”
天下无有不散的筵席,启程去往隋扬的日子终是于忙碌中到来。
云容素红了眼眶,却知宋吟是飞向更广阔的天地,打从心底为她高兴。
沈珂则是孩子心性,哭得涕泗横流,抱着卫辞的胳膊,嚷嚷道:“呜哇,我会想你们的,来年开春了可一定要回汴州看我。”
卫辞被刺得耳朵生疼,眉间挤出一个小小的“川”字。
但念在自己若不阻拦,没眼力见的沈珂怕要扯着宋吟的手去哭,忍了忍,唤苍术递来一枚纹路特殊的木牌:“他日,你若有意上京,向巡查的锦衣卫出示这块木牌,会有人送你至卫府。”
“嗝,多谢姐夫。”
道别的话语已经说了许多,宋吟面上镇静,被卫辞搀着进了马车。
她掀起车帘,小幅度挥了挥手,直至人影化为墨点,彻底淡出视野,方端正地坐回去。
“阿辞。”宋吟瘪了瘪嘴,露出唯有在亲密之人面前才会表现的脆弱,嘟囔道,“没有视频电话可真不方便,一旦道别,兴许此生都不复相见。”
“什么饰品?”
“没什么。”她环抱住少年劲瘦的腰,顺势摸一把,用美色缓和离别伤感。
卫辞僵直一瞬,抬掌轻抚她的背,暗含吃味地开口:“离开我,你倒是半滴眼泪也不掉。”
“……”
隋扬四季分明,时近初秋,烟雨朦胧,呼吸间俱是湿润宜人的气息。
宋吟上一世亦是生长在南方,骨子里觉得亲近。入了城,与卫辞手牵着手,穿行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中。
“也不知他们喜欢什么。”她犯了难,仰头看向卫辞,“你不是年年要向双亲贺寿,帮我选嘛。”
闻言,卫辞俯身,耳语道:“可以是可以,你上回说的何时能兑现?”
她面色一红,嗔怪道:“你净惦记这些。”
汴州宅院里,酒意作祟,宋吟方脱口而出要亲自尝一尝他,过后酒醒了,便缄口不提。谁知卫辞耿耿于怀,时不时以此为挟。
“你若言而有信,我何需三番五次地提醒。”卫辞不以为耻,低语道,“我家吟吟说起话来一贯嘴硬,但做起旁的事,却分外柔软,着实令人想念得紧。”
宋吟几乎要被他慑人的眼眸勾得点头应允,幸而远处传来一阵吆喝,她回过神,兴冲冲地牵着卫辞往前走,一边解释:“隋扬的糖葫芦里放了林禽与仙果,又甜又脆。”
卫辞仗着双腿修长,不紧不慢地跟着,眼神顺势掠过两道商铺,待她买好糖淋仙果,指向陆家所开的金饰铺。
“怎么了?”宋吟眨眼。
“肥水不流外人田,去你姐夫铺子里买。”
她微一扬唇:“姐夫?这二字你如今倒是喊得顺畅。我可告诉你,去了慕家,你还不能以“夫君”自处。且不说名不正言不顺,扯谎总是不对的,真要问起来,便含糊应过去。”
“……”
卫辞心虚地摸了摸鼻头,决意暂且先不告诉她,自己来时已将二人称作了结发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