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祭(四)(第2/3页)
另一面,大理寺牢狱中,受刑者惨绝人寰的叫声不绝于耳。
“主人,咱们就这么干坐着?这也太他娘的憋屈了。”阿虎往地上啐了一口。
李渭崖盘坐在地,一直在打坐,听了这话,才缓缓睁开眼睛,“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咱们以前可从没受过这种屈辱,这些长安人,也太是非不分了。”阿虎气得踹了一脚牢墙。
“从这儿出去不是难事,但你要时时刻刻记得,我们来长安的目的。我们如果成了通缉犯,这件事就办不成了。”李渭崖说道。
“那我们只能等着?等那个狗官抓到真凶,还我们清白?万一他抓不到呢,那咱们不就成了替罪羔羊?”阿虎急了。
“倒也不至于,那个家伙虽然没礼貌,但看上去,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李渭崖眯了眯眼睛。
大理寺狱内,贵贱、男女异狱。那家伙为自己安排的牢房宽敞而干净,饭菜也算能下咽。这一切迹象表明,他没有将自己当凶手对待。
阿虎还要说些什么,忽而,走廊尽头的受刑声渐弱,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玉奴!”
阿虎看到来人时,惊喜地叫出声。
“主人,我来救你们了。”玉奴拿着钥匙,几下就将牢门打开。
“你怎么拿到钥匙的?”阿虎问。
“我以色相诱了牢头,迷倒了所有衙差,偷了钥匙,我们快走。”玉奴急忙说道。
“不可,玉奴你放肆了,这里是长安。”李渭崖没想走。
玉奴不解,“玉奴知道主人所想,可是现在......”
她话还未说完,一队极有分量的脚步声快步接近。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玉奴便被赶来的大理寺司狱胡髯擒住。
胡髯动作粗鲁,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意,阿虎慌忙之下,正要动手,却被李渭崖拦住。
但胡髯可不会感念李渭崖的态度,他冷嗤一声:“这里可是长安,不是你们于阗国,那些下三滥的手段都给我收起来!”
回头,他吩咐手下道:“去禀许少卿,这几人心虚,想越狱逃跑,估摸着就是杀人凶手!照我看,拖去刑房严刑拷打,案子也就破了!”
“是。”手下领命前去。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李渭崖便第二次在牢房内,见到那个没礼貌的家伙。
“听说你想越狱?”许锦之问道。
“不想。”李渭崖否认,他实话实说道:“我们来长安是有要紧......生意要做,我那随从着急,才出此下策。”
许锦之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是闲闲地看着他,说起另一个话题来:“刚刚,我看了你的路引,你是第一次来长安。虽然,我不觉得你的家族会派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来长安做什么要紧生意,但你确实不是凶手。”
李渭崖讶异地抬眉——
他从牢房的安排猜出,这位许少卿没把自己当作真正的凶手,但却没想到,对方能说得如此肯定。
许锦之看着他不加打理而显得粗犷的眉毛,淡淡道:“据我所知,于阗国没人懂得割圆术的算法,光是这一条,就足以排除你的嫌疑了。”
割圆术?这是什么东西?
李渭崖虽然没听懂,但却理解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因为自己没文化,所以不是凶手。
这一下子,李渭崖有些真生气了。侮辱自己可以,侮辱自己的国家,那可就太过分了。
许锦之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不过......你确实可疑,将你关上几天,也不算冤了你什么。一来,真正的凶手以为我们抓错了人,或许会放松警惕,露出马脚。二来,你搅乱了长安丐帮的势力分布,让你待在牢里,既是对你的惩戒,也是护你周全。”
“什么?”李渭崖只听懂了第一句,没听懂第二句。
许锦之摇摇头,觉得跟没文化又没见识的人说话就是累,“长安丐帮分南派和北派,你带随从摧毁的,是北派的其中一个据点。据点被摧毁后,那一片就被南派占了,现在北派恨你入骨。你现在出去做生意,怕是也做不安生。”
“我这就不懂了,要饭就要饭,何必偷人钱财?今儿偷的是我,如果偷的是哪家贫苦百姓的救命钱,又是怎么一个说法?”李渭崖不懂就问。
许锦之再次摇头,“这么多张嘴,不是每天都能要到饭的。行窃自然不对,但也是无奈之举。再者,他们不会偷贫苦百姓的钱,只会劫富济贫。你若不显摆自己的财富,恐怕也不会惹上这样的祸事。”
李渭崖听了,简直火冒三丈,“许少卿的意思,我被偷,难道还是我的不对?”
面对李渭崖的情绪波动,许锦之语气始终波澜不惊,“于阗国民风竟淳朴至此么?养得你这样天真。人性并不是非黑即白,但人人都不患寡而患不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