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卷头发让我摸摸(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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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裳又梦到天涯海角某处的“母亲”和“阿兄”了。
没有脸孔的母亲骑着骆驼,英气勃勃的少年阿兄骑马,两人并肩走在前方,说说笑笑。
“母亲”的声音很好听,时不时地转头回望她。她担心落在后头的小女儿。
虽然是没有五官的空白面孔,但依然能看出,那是张姣好的鹅蛋脸。少年阿兄浓眉大眼,脸型其实和母亲很像。
骆驼慢悠悠地走,肥厚的嘴唇始终在咀嚼。母亲骑骆驼的姿态很悠闲,淡黄色的长裙晃悠出美丽的弧度。
梦里的她落在后头跟随一路,看着看着,心里的恐惧不知何时已消散了。
前方黑幕的雾气散去,露出一截沙土上建造的城墙,城头上方旌旗飘动,现出许多将士身影。那是爹爹把守的城池?
城门敞开,母亲领着阿兄走入城中。
谢明裳拍马跟上。得意嘶鸣着,轻快地往前疾行,眼看就要跟随入城时……
雾气涌现,模糊视野。
城门在她面前缓缓关闭。她被孤身遗留在旷野里。
她心里大急,催动坐骑,马儿却又跑不快。
母亲的骆驼已经越过城门,她在前方转过头来,空白面孔上没有嘴,也不知声音从何处发出。
她清晰地告诫她:“别跟着我们。”
“回你的地界去。”
面前视野倏然转动,坐骑消失不见,沙土和城墙也消失不见,她从平地升到半空,从高往下俯瞰。
明月映亮千里旷野。山峦起伏,雪山环绕。山脚下小溪环绕如玉带。
她看到北风卷过山坡,秃鹫盘旋山野。
白骨兵戈,零落散于山涧。
雪水融化的清澈小溪平缓流淌,绕过山脚。一层层的染红,化作血色玉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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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渐渐醒转时,意识一时还未归位
,仿佛她还飘在半空,注视床上昏睡的自己。
六尺高的大屏风遮挡在身前。屏风外又加设一道竹帘,隔开内外室。
她仿佛被铁锤锤过颅顶,耳边嗡嗡的响。隔很久才意识到,有人在竹帘外说话。
胡太医的声线不大稳当:“药书有云:骨正筋柔,气血以流。不大好的情况,则是:‘骨错缝,筋出槽’。殿下的腿伤情况,呃……”
“直说。”
“是,下官斗胆。如今殿下的情况,骨正,但腿部血气淤滞,显然之前被马铁伤到的筋络没有养好,应有微小移位。”
“下官先以正骨手法查验,配合针灸,力求‘骨合缝,筋归槽’。每日正骨一次。平时则要加紧锻炼伤处,防止筋骨粘连,让气血流动顺畅。持之以恒,自会好转。”
“要说坏处么,正骨疼痛,正骨之后挪动伤处,短期内更加疼痛难忍,但不动不行。必须动起来。”
“我知晓这些。劳烦。”
隔一道竹帘,胡太医送上一块布巾,也在颤巍巍地喊“劳烦”:
“下官要正骨归筋了。劳烦殿下咬住,免得疼痛难忍,伤了舌头……”
萧挽风背对竹帘而坐,接过布巾,随手扔去旁边。
“不必。治吧。”
细微的筋骨拉拽声响,在安静的室内连续响起。乍听仿佛过年时门外炸响的爆竹声,只是声响细微许多。
被正骨归筋的人一声不吭,胡太医自己倒出了满头的汗:“殿下疼痛的话,喊出声也无妨的,无需强忍。”
室内还是静悄悄的,除了时不时响起的筋骨拉拽声,毫无声息。
谢明裳在床上翻了个身,面对屏风和竹帘。身下传来鲜明的硬实感觉。
是书房里那张木板床。
隔着竹帘,她注视着背对她方向的宽阔肩膀。肩胛肌肉时不时拢起绷紧片刻,又放松下去。
随手扔去旁边的布巾,最后被胡太医自己拿走擦汗。
“明日下官再来。”胡太医背着药箱退出书房。
谢明裳只清醒看了片刻,视野里的屏风又开始缓慢旋转,屏风绣的几只仙鹤白鹿转得她晕得慌。
她闭上眼,诧异地想,这次发作怎会持续这么久。李郎中没有提前备好新的药酒?
她不是很想继续睡下去。梦境越来越诡异了,曾叫她欢喜期待的雪山豹猫儿和陪同的小黑豹呢?
哪怕再梦见山洞里笨手笨脚不会点柴火的小少年也行。
但精神实在不好,半数困倦半数晕眩,总之,她闭上眼,很快又陷入昏沉假寐中。
人看似睡熟了,听觉却未完全关闭。
她听到严长史走进书房,站在竹帘外轻声回禀。
“昨夜臣属去寻李郎中,起先他还笑容满面,直说药酒已提前备好了。之后再次拒绝了五十金买药方子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