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告诉你爹,我来杀谢……(第2/3页)
宿绮云微微勾了勾唇角,眸中色彩难得柔软,但那抹柔软很快敛去,变成了讥笑:“得知我的想法和选择后,我阿爹和阿娘并不强求,觉得只要我顺应心意,想怎样都好。我们全家都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我们却忘了,世家究竟是什么模样,什么做派,为了一个或许能够振兴家族的存在,手段可以酷烈到什么程度。”
“高昌白氏其实,也只做了两件事。他们先是许以宿家族老,说只要我肯入主家,便将我们这一只旁支都迁入主家,改姓为白,享主家供奉,入祠堂族谱。族老哪里能拒绝这等诱惑,令家中近亲长辈轮流来我家中游说,施压,威逼,利诱。见饶是如此,我们依然不从,于是高昌白氏做了第二件事,他们给了宿家族老一种蛊虫。”
“他们对我的家人下了蛊,控制了我的家人。让她们来劝说我改宿为白,只要我同意,他们就即刻为我的家人解蛊。”
谢玄衣心底微颤,慢慢抬眼,看向宿绮云。
面前的绿衣女子一路从极南风尘仆仆赶来,发辫有些松散,上面的银饰也失去了往日的明亮,但她的那双眼瞳却像是燃起了一团永不熄灭的火:“他们以为胁迫有用,以为这世间所有人都会为利益和强权低头。可我的家人……我的阿爹阿娘阿兄阿姐,他们不会。他们不愿意说出逼迫我的只字片语,哪怕蛊虫发作,痛不欲生,哪怕七窍流血,他们也宁死不屈。”
“谢玄衣,我的家人死在我的面前。而逼死他们的人,却是我的血亲。”宿绮云终于道:“所以,我懂。”
谢玄衣终于在宿绮云对面慢慢坐下,有些颓然地开口:“然后呢?”
“然后,我为他们敛尸埋骨,来了神都,认识了阿橘。”宿绮云将一杯茶推到谢玄衣面前,盯着他的眼瞳:“她陪我去杀人之前,我睡了三天三夜,养足了精神。谢玄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玄衣的手指点在那杯茶上,垂眸不语。
“你太累了,就算要杀人,也要先休息好了再杀。”宿绮云道:“报仇这事儿,我熟,阿橘也熟,你那个假阿兄不知道熟不熟,但是起码杀人这事儿他应该不陌生。你睡,我给你守着。等阿橘回来,我们再去,也不迟。”
谢玄衣沉吟片刻,到底慢慢举起茶杯,将要触碰到唇边时,却听宿绮云喃喃了一句:“程祈年就别去了,他那种满脑子正直仁义的傻子,还是别跟着我们血腥地打打杀杀了,不适合他。好好回去躺着去吧。”
谢玄衣蓦地闭眼,欲言又止,然后一口喝了茶,转身躺回了草垛上,强制自己闭上眼,等药效来。
*
平北侯府。
“跟丢了?”刀剑交错的书房之中,平北候睁开寒光四射的眼,冷冷扫向跪在面前的人:“你是说,从三清观到神都这么长一段路,你带了三千人设伏,蹲守了三天三夜,却连人影都没有见到?”
跪在下首的黑衣卫冷汗涟涟:“属下知罪!请侯爷降罪!”
黑为衣,金为靴,正是平北侯手下最得力也是最让人闻风丧胆的一只亲兵。
“都他妈过去三天了!人都在神都了!我还降个屁罪!”平北候何呈宣大怒,顺手抄起面前的茶杯向前砸去:“老子就算现在砍了你的脑袋,又有鸟用!”
那茶杯正中黑衣卫的额角,一声闷响,鲜血淋漓,黑衣卫却一动不动,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
血流淌下来,他悄然用衣袖接住,不弄脏地面分毫,道:“那日,司空家的少爷混进了木先生的队伍里,如今生死不明,可要……告知司空家一声?”
何呈宣冷笑一声:“这种没用的东西,死了就死了,他自己去找死,关老子屁事?”
黑衣卫继续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事。雁过留痕,属下率人踏遍来路,到底还是觅得了一些痕迹。侯爷可还记得前朝……”
说到这里,那黑衣卫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无人,又未听得何呈宣叫停,这才压低声音道:“曾有人擅偃术?”
“偃术?”何呈宣抬眉,“你是说公羊家和江家的把戏?”
他稍一顿,便猜到了黑衣卫突然提及此事的缘由:“你是说,有人以偃术为他们一路掩护,所以你们才未曾察觉?”
“正是。”黑衣卫沉声道:“只是如今公羊家已在南渡之前被当今灭了族,永嘉江氏的偃术在当今将其列为禁术后,也已经失传。属下专门遣人去永嘉江氏走了一趟,江氏规矩,未有僭越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