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3页)
“所以在姜妙锦死后,再也无人能拦你之时,你开始变本加厉地给药人喂食何日归,妄图让她们沾染更多何日归的气息,如同昔日的归榣一样,再将她们剥皮,成为你炼制登仙的原料之一!”
一幅幅过分惨烈的画面经由赵宗的话语勾勒出来。
凝辛夷的意识本就不甚清明,赵宗与王典洲互相指责的话语逐渐模糊,她仿佛看到了王典洲以金钱与赵宗的权势威逼利诱那些少女被纳入王家大院之中,旋即,那些无辜的少女们被迫服食高纯度的何日归药汁,在痛苦中挣扎,成为王典洲疯魔一般想要炼制出登仙的踏脚石,末了还要被剥皮,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一开始还是冠冕堂皇的纳入府中做小妾,后来,随着一顶又一顶的软轿入府却有去无归,王家的声誉逐渐变差。于是王典洲开始专挑那些穷苦人家下手。
权势与金钱的双重压迫下,乱世之中,银钱与粮食在很多时候,都比人命值钱。
想要用钱来买命,尤其是女孩子的命,实在是太简单了。
所以住在王家大院周围的那些人家,便常常看到一个又一个提着破布包裹的少女步入偏门,旋即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们听到的声音,从来都不是什么妖祟的声音,而是从地底泄露出来的、那些女子被折磨至死期间发出的凄楚惨叫。
回廊太长,地宫太深,无数的惨叫声叠加,才能流传出来少许,还要被风声人声幻化成一些所谓的“怪声”。
最后再变成反过来众口铄金地加害姜妙锦声名的刀刃。
受害的不止是那些凄苦的女子们。
还有王典洲名义上的义妹。
他甚至丧心病狂到连自己的义妹都没有放过。不仅以她试药,还为了拉拢那些世家子,屡次将自己的义妹送出去,满足他们变态的嗜好,最后甚至还要榨干她最后的利用价值,任凭赵宗做局,玷污她,再将她送给赵宗为妻。
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他心目中的“登仙”。
可到头来,他所以为的、自己窥探到了一隅的“登仙”药方,却竟然……只是他的自以为是和一厢情愿!
只是为了这样的黄粱一梦,却竟然祭献了如此多条人命,撕开了一片人间炼狱,真是何其荒诞,何其让人愤怒!
凝辛夷头疼欲裂,面上的表情也愈发难看,这样的愤怒驱使着她,让她周身的三清之气都随之沸腾起来!
“阿橘?”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她的头顶落下,草木清香涌入鼻中。
谢晏兮垂眸看她,揽着她的那只手臂没有移开半分,反而以一种更回护的姿态将她笼罩其中,没有让她狂躁的三清之气有半分外泄。
只是他的衣袖还是难免被割出了几道裂痕,谢晏兮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将涌上喉头的一点血气咽了下去,面上却并未露出丝毫异样。
一股精纯至极的三清之气从两人交握的手传入凝辛夷的经脉之中,于是她周身那股几乎快要失控的狂躁渐渐被抚平,像是一场风被按下了休止符,终于允许所有的尘埃重新落地。
凝辛夷猛地回过神来,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才要抬眸去看谢晏兮,便听王典洲咬牙问:“赵宗,你他妈的明知这一切……为何不告诉我!为何不提醒我?!”
“提醒你?告诉你?”赵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眼角都带了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就算我告诉你,你会相信我吗?你从来都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的一切!难不成你还会听我的话,不去犯下这些罪孽?”
“更何况,我若是告诉你,这世上怎么可能还会有登仙?又怎么可能完成最后的……”
说到这里,他倏而噤声。
激动之下,王典洲身上的伤口渗出了更多的血,但他哪里还顾得上满身痛苦,只死死盯着赵宗:“完成最后的什么?谁想要完成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宗脸上癫狂的神色终于在这一刻褪去了少许,转而浮现出了某种混杂着怜悯,意味深长,恐惧,战栗和奇异兴奋的神色,慢慢说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语:“魂归之时,你我皆为蝼蚁,也皆为功臣。”
王典洲茫然地看着赵宗,还想要再问,却听到了女子低低的笑声。
“原来如此,原是如此。”阿芷不再看赵宗,而是转头重新看向了王典洲,大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从陌生到耳熟,她笑得前仰后合,像是再也不想隐瞒什么,露出了最原本的音色,如翠鸟,又如曼妙银铃洒落林间。
分明是最悦耳、让人几乎能忘俗的笑声,王典洲的表情却开始变得极为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