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累晕了(第4/6页)

谢岩真是不知说什么好。出来见过的人越多,他心中感触越多。

他看着陆杨说话办事,听着陆杨教他为人处事,自己也一点点的摸索着来。有时候他会觉得累,也替陆杨累。

可当这些情感都有反馈的时候,他的心满满当当,说不清情绪,全是满足。

这天,他在铺子里待到很晚,跟他们聊了很多,除了陆杨的想法,也有他的想法。

不论他们走到多远的地方,三水县都是他们的根。

人生有聚有散,他们总会归乡回家。

不用因一时离别太过惦念,也不用因托付了事情,就把肩头都扛满。他们先是兄弟家人,再才是一起做事业的人。

既然事业在后,他们应当多多保重。

谢岩听陆林和张铁多次提及陈酒,觉着他们应该跟陈酒往来较多,想着王猛这两年要攒钱,还能做个一两年的邻居,便说:“你们天天在店里,到处都是人,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我给你们租个小房子,你们到外头住,跟王猛他们夫夫俩当邻居。”

陆林和张铁有攒钱,他们吃喝住都在铺子里,都没花钱,全攒下了了,这时只说不要。

他们还说今年铺子里有人员变动,他们要留下,明年再说。

谢岩要回乌家了,赶在宵禁前,要跑快点。

他把粥喝了,摆手定下,“算我孝敬你们的,这事定了。有房子也不妨碍你们来店里,变不变的,不影响。”

他说完就往外走,天色晚了,陆林和张铁不好继续留他,夫夫俩站在路口,看谢岩跑过一个弯儿,看不见人影了,还在外头站着,久久没动。

陆林脸上有泪水,张铁给他擦了又擦。风把他的脸吹得干燥,再擦就疼。

张铁牵他回铺子,带他回房。银杏和石榴望着他们,见陆林哭了,问了一句,又不敢追着多问,互相看一眼,把心事都藏下。

回房后,张铁安慰陆林,说:“我就说杨哥儿没忘记你,是把你当哥哥的,你总怕把铺子搞砸了,让他失望。他看你这样,也会心疼的。”

陆林说:“没想到一年的缘分,有这么深感情。”

张铁坐他旁边,嘴巴笨,憋一句:“你有感情,他也有感情。”

陆林却听得笑,心上松了一截。

去外头租房子的事,他们早前考虑过,后来总放心不下铺面,今天谢岩要把事情定下,夫夫俩商量着,不如他们主动去租了,就不让谢岩花钱了。

张铁都听他的,还说:“我趁早去找丁老板问问,看他能不能介绍个小伙计来上工,我们早做准备。银杏和石榴大了,留不住了。”

陆林长舒一口气,“行。”

陆杨怎么教他,他就怎么教银杏和石榴。

手把手教出来,有了感情。以后要分开,他心里很是不舍。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越往前走,越是深刻。

同一天,谢岩跟乌平之在书房写文章,也在纸上写下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乌平之说:“我们也会散。”

谢岩跟他咬文嚼字,“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跑再远,总要去京城。我也是。”

乌平之轻笑道:“进士是一道大坎儿,我不知能不能跨过去。”

谢岩疑惑问他:“你不是说你会去试试吗?”

乌平之点头,脸上还是挂着笑,他说:“尽人事,听天命。”

听起来像泄气话,他的状态又不像泄气。

“神神叨叨的,你还是刻苦学习吧。”谢岩说。

乌平之展开一副字。他写着一句诗。

“即今江海一归客,他日云霄万里人。”

谢岩放下笔,给他鼓掌。

“你现在都藏这么好了?我看你淡淡的,像一朵莲花,马上就能去菩萨座下当童子了,原来你都是装的!”

乌平之勾唇扬笑:“还没披上官皮,我怎能心甘情愿说认命?”

但他这段时间的“瞎忙活”是必要的,他在努力克制欲望,要修一修心。

谢岩看他文章有进步,认为这个方式可行,不拦着他。

只说:“你记着日子,别把自己也骗了。”

乌平之叨叨念着“吾日三省吾身”。谢岩拿起纸,看一看今日的杂记,写得稀烂。

他换了个法子,改成信件,改成写给陆杨的信件,文字就灵动活泼了,同样的事情,这一篇就很有感染力。

他仔细对比,发现是“情绪词”的缘故。

正经写文章,他会选用些文绉绉的词句。太规矩,就没劲。

谢岩坐这儿,继续往后写信,换了好几种写法,今天没尝试出来。

他另起一张纸,在纸上画一只趴在书桌上晕倒的小人,从他趴伏的位置开始,堆叠的纸张散乱放置,上头有些细小的点点和波纹线。他选了一张纸,画了一个圈,标上箭头,在空地写下一行字:净之亲启,想你的话说不完,已经累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