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上学第一天(第4/5页)

他回家跟张铁对对账,看看手里攒下了多少,再跟家里长辈商量商量,哪怕他们跟大哥或者二哥一家子住一起也行啊。

这样可以凑钱,压力小,两家都宽敞。离得也近,互相还是有照应。

陆林跟张铁下工之后,他们铺子再开一会儿,就要关门。

谢岩还没回来,陆杨不放心,晚饭交给婆婆弄,他趁早下幌子、上门板,关了铺子,打算趁着天色没黑透,出去找找谢岩。

再晚一点,宵禁了,就没法找人了。

他刚跑出街,拐了弯,就见谢岩蹲坐在别家铺子外头的台阶上,眼圈是红的,嘴巴抿着,拳头握着,不知受了什么气,像个被抢了到嘴的红烧肉的孩子,委屈得只能怒在心头。

陆杨顿了顿,过去蹲他面前,牵他手,问他:“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他往后看,附近几家铺面空荡荡,街上也没乌平之的影子,又问:“乌少爷呢?”

谢岩见了他,眼泪就落下来了。

他想憋着,最后只能把脑袋埋在陆杨的掌心,躲着哭。

他中午跟乌平之分开后,就兴冲冲去县学领廪膳银。

有旧同窗找他搭话,问他复学的事。他说他在私塾入学了,不来县学上课了。

就这一句话,招来好多人。

他都没能出县学,被闹到了教官那里,说他没资格拿廪膳银。

廪膳银是给名列前茅的秀才的,这些秀才都会到府学、县学读书。不在官学读书,银米就不发给他们。

谢岩之前退学,严格来说,是丁忧休学,几位教官给他留了余地。

也有其他廪生在外读书,属于民不举、官不究。别人要闹,他没道理,不拿这个银子就是。

哪知道退了银米,还有旁的事情。那些人又说他孝期未过,拿他爹去世的日子做文章,说他孝期上学科举,再谈之前被亲族闹出来的坏名声,想要他没法科举。他当即怒了!

他爹什么时候走的,他心里清楚,这件事可查可证。教官们信他,让他开口说话,事情说清楚了,他还不能走,他担保的五个童生也来控诉他,说他不是廪生,还跑出去作保害人,要县学惩处他。

事赶事的来,谢岩这样不通人情世故的人,都看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找麻烦。

教官也压着不让人闹事,只说谢岩去担保的时候确实是廪生,如今还没造册,上报给学政,实在不放心,就让谢岩退钱,把担保费还了。

担保费有八钱,谢岩没带够银子,还是教官垫付的。

他今天去一趟县学,没拿到廪膳银米,退了担保费用,还差点被人弄到不能继续科举。

他心中又憋屈又愤怒,坐街头想了很久,调整心情,想把事情瞒一瞒,不想让陆杨担心。

没想到刚见着陆杨,听到他的声音,一句话还没说,眼泪就先流出来了。

他以为搬来县里,好好读书就行了,原来读书也好难。

再抬头,他眼睛更红了些,哭得不像个小汉子,和陆杨面对面的,他才像个梨花带雨的小夫郎。

他努力压住了倾诉欲,跟陆杨说:“我今天没领到廪膳银米。”

陆杨问缘由,拿帕子给他擦脸。

谢岩支支吾吾解释原因,“不在县学读书了,就不能领了。”

陆杨没听过这规矩,真是这样,乌平之怎么没提醒?

还在街上,陆杨不深究多问,就哄他说:“我说什么事呢,把我家状元郎委屈成这样,小银小米的,拿不了就算了,我们回家吃饭!”

谢岩被他拉起来,夫夫俩手拉手回家。

到了家里,他揉揉脸,自以为藏好了心情,展颜吃饭。实际上,在陆杨和赵佩兰眼里,他的嘴巴翘得能挂茶壶。明摆着生气。

赵佩兰悄悄看陆杨,陆杨轻轻摇头,脸上只是笑:“这不是要去私塾住宿了吗?他不高兴。”

赵佩兰就看向谢岩,劝了一句:“你该以学业为重,成天围着杨哥儿做什么?你是能给他吃,还是能给他穿?”

这话劝到了谢岩的心窝里,他果然振作了一些。

等吃过饭,夫夫俩回屋,谢岩还当这件事揭过了,从书包里拿出他今天画的几幅画像,给陆杨看。

“我给你画的。”这是他给陆杨准备的礼物。

他还说:“我本来想画杨树或者杨树叶子的,一时没想起来它们长什么样,就画了你的样子。”

陆杨挨着他坐,把他挤到了炕柜边,还要再挤挤,两人胳膊挨着胳膊,腿挨着腿,姿态很是亲密。

画像都是巴掌大,谢岩没上色,白底黑线,数笔勾勒出一张人物画。

陆杨照镜子的次数少,平时都用水镜。这阵子常见弟弟,又看过门神画像,他对自己的样子了然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