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诡域(第2/2页)

易无事不再说话了,像是失去了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他的手臂和头颅源源不断地生长覆盖上一层苍白的藤壶,头颅和身体淹没在畸形的藤壶中。

而这次与以往不同,那些藤壶的缝隙之中挤出细密的血水肉沫,发出恐怖的骨头爆裂的声响,就如同一个活人正在重压之下慢慢碾碎成一摊肉泥。

庄曲霄果断转头对江载月道,“把他丢出去吧,他真的要失控了。”

江载月感觉自己的眩晕略微缓过来了一点,大约还有动用一两点精神值的余力,这一点余力不可能再用在罗仇魔身上,除非她真的想重开。她没犹豫多久,直接将这两点精神值加到了易无事身上。

算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毕竟之前是一个阵营的队友。如果加的这两点精神值没用,她也只能将易无事丢出去了。

或许是易无事求生的欲望格外强烈,也可能是加上的这两点精神值起了关键作用,快有两人高的藤壶终于停下了生长的趋势,而无数藤壶的壳中,也纷纷探出一小片皮肤,组装成了一张格外扭曲畸形的人脸。

江载月勉强在这张五官轮廓都不在合理位置的人脸上找到了易无事的影子,她冷静问道。

“你还看到了什么?”

易无事分散在各处的嘴巴动了动,响起的声响刺耳得如同藤壶摩擦。

江载月努力分辨,只听出几个模糊的字眼。

“别……想我……感激你……死……一起死……”

江载月放弃了从易无事那里听到什么有用信息的打算,外界的恐怖声响还在持续,她能够感觉到,整座云池宫的屏障已经脆弱得如同一张薄薄的纱纸。

而唯一能让那些异魔停滞不前,不敢闯入云池宫的是——

江载月来到那片水域的边缘,看到了一长条黑色腕足围绕的屏障界限,如同一道令所有异魔望而生畏的天堑。

即便云池宫外的无数张类人异魔的恐怖面孔,已经贪婪地望向她的方向,那些异魔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江载月不知道这条黑色腕足是宗主什么时候放下来的。她也不明白,宗主雕像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才把他真身的一条黑色腕足切下来,作为此时庇护她的最后一道屏障。

她原本应该和易无事一样,此刻满心满念只有对死亡的恐惧,可是看着那一条如同天堑般将她与异魔泾渭分明隔开的黑色腕足,她的心情甚至是出乎她预料的平静。

宗主没有输。

她甚至还有心思想道,应该是易无事撒了谎,又或者可能是他只能察觉得到雕像的存在,不然若是罗仇魔吞了宗主,这些异魔应该早就冲进来了。总不能说宗主就算死了,他留下的腕足也拥有震慑异魔的能力吧。

她盯着那片异魔不敢靠近的空白屏障看了许久,原本密密麻麻凑拥着屏障的异魔开始慢慢消失,江载月迟迟没有等来那道熟悉的温吞声音,但心中已经浮现出了最坏的猜想。

或许是一瞬间,又或许过了许久,罗仇魔的身影,出现在云池宫外。他身上已经没有半点铁甲笼罩,暴露出来的每一块皮肤都由无数块细小墓碑拼凑在一起,显得格外灰色畸怪,而那些墓碑,连同他原本灰冷锐利的瞳眸般,此刻黯淡粗糙地凸起凹陷无数个恐怖的坑洞,遍布密密麻麻的裂痕。

他的模样格外狼狈,可是他能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

“我赢了。”

罗仇魔的手上还拎着一座墓碑,那座墓碑轻而易举地越过“天堑”,随意地掉落在江载月面前。

上面流淌着还未干涸的一行血字:祝烛星之墓。

原来,这才是她和宗主的最后一……

“咚咚!”

格外沉闷的敲门声,从墓碑内发出。

江载月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刻,墓碑上的那行血字完全鼓胀破裂开来,就如同墓碑中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一般,一条雪白腕足从墓碑破裂的漆黑缝隙中探出,轻轻地缠住了她的脚腕。

“月月……”

然后是无数道清晰响起的碎裂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