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梦醒了(第4/6页)
“我让高全在府院看着些,知晓你心系听风堂一案,醒来后定会追问。”邱陵边说边将视线投向她身后的李樵,“凶案现场就在此处,虽说审案大都需在刑部地牢,但若能现场对线倒也直接痛快。”
秦九叶连连点头,自知此举对眼前之人来说已算得“法外开恩”,当即直奔主题道。
“在下虽比不上江湖中断门派之争的高手,但这些年也没少同落难的江湖中人打交道,兴许帮得上忙。”她边说边望向屋中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踟蹰片刻后才开口道,“不知仵作验过后可有些定论?”
早在湖边的时候,秦九叶便已明确一件事:若想证明李樵清白、尽快找到真相,确认老唐的死亡时间是重点。若人是在听风堂起火前后被杀害的,那即便对李樵这样的高手来说,亦不具备充分的作案时间,所有嫌疑自然不攻而破。
然而她能想得到的事,身为查案督护的邱陵又怎会不知?闻言当下直言道。
“天气热,那天又下过大雨,现场痕迹被破坏得很厉害,验尸已是阻碍重重,仵作只能推断出大致的遇害时间。”
第一层希望落空,秦九叶抿紧嘴唇,迅速调整好状态又继续问道。
“那有关行凶之人的身份,可能从现场或尸体上判断一二?”
邱陵深深看了她一眼,还是抬手将盖尸的白布一揭而下,残酷痕迹瞬间显露。
“如你所见,凶手是从屋顶直接闯入的,整个行凶过程都在这间账房内,从尸体情况和现场落雨痕迹来看,应在昨夜子时刚过不久。死者致命伤在喉咙下一寸,这一刀刺穿了他的喉管与血脉,他与其说是血竭而亡,不如说是被自己的血呛死的。府衙仵作不是江湖出身,只能分辨出死者身上乃是刀伤,更多的并不能判断。”
邱陵的讲述声在狭小的账房内响起,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那是对行刑者不约而同的愤恨,也是对逝去之人抗争到最后一刻的敬意。
痛苦已经结束,老唐静静躺在那里,虽然缺了一只耳朵,却“睡得”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踏实安详。
秦九叶面沉如水地听完,深吸一口气后郑重挽起袖口,得到允许后亲自上前查看起尸身。
“从削去耳朵与指骨的刀法来看,切口干净利落,几乎是贴着骨节入刀,显然是个砍杀老手,锁骨这处伤却显然有意避开要害。伤在此处人不会立刻毙命,但会清晰感觉到骨头吱嘎作响、血从伤口流出,死亡带来的压迫感也会因此放大,却又动弹不得、无法自救。至于凶器……”,唐慎言灰败的面容近在咫尺,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如实说了下去,“从两处贯穿伤形态以及凶手入刀的角度深浅判断,凶徒乃左手持刀,凶器应当是刃宽两指左右的长刀无疑。”
她话音落地,一旁的陆子参已经冷哼出声。
他将一早“收缴”的青芜刀拿了出来,话虽对着秦九叶说,目光却在李樵身上徘徊。
“不知秦姑娘口中所说的刀,同这把刀是否一致?”
陆子参说罢,不由分说将刀塞到秦九叶手中,像是逼迫她当场抽刀出鞘、划清她与那少年的界限。
秦九叶捧着那把沉甸甸的凶器,心又跳得快起来。
先前情况紧急,她压根没有好好瞧过李樵手中的刀,此刻定睛一瞧才发现,这刀同她在琼壶岛仙匿洞天中看到的刀似乎根本不是同一把。而彼时邱陵也在现场,就算此事背后另有隐情,但眼下在不知究竟的情况下,她显然无法以青芜刀现身琼壶岛的时间来为李樵脱罪。
十根手指因紧张而蜷缩起来,秦九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仔仔细细将那把刀从里到外查看一番,最后将目光停在了那把刀的刀柄上。
“敢问陆参将,现场可有喷溅而出的血迹?”
“当然。”陆子参答得飞快,翻出随身小本子上一早记下的细节递过,“雨水虽破坏了门口的血迹,但屋内仍有迹可循。凶徒给出致命一击后还曾抓起房中纸张擦拭手上鲜血,足见其冷酷心狠至极。”
“烦请陆参将离近些看,这把刀的刀柄处是否沾有血迹。”
秦九叶说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把青芜刀的刀柄上。
雪亮的刀身与刀锷隐约可见血迹,唯独刀柄上干干净净,尤其是纹理细微处。
“杀人者最后一刀伤及血脉,抽刀而出时势必会被血溅到。可若刀柄上都无血迹,又怎会因溅上血迹而用纸擦手呢?”
秦九叶一口气说完,陆子参顿时有些语塞,一旁的邱陵却在此时冷冷开口。
“若我没记错的话,昨日我在城外找到你们二人的时候,地上有些散落的带血布条。若在握刀的手上缠上布条,那么即便有血喷溅过来,也不会在刀柄上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