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10/11页)
“那是你被强迫怀上的孩子,是耻辱的见证。”
他身上没有任何熏香味道,有的,只有雨水潮湿润泽的味道。
那一道狰狞的面具盖住了他的眉眼,只露出一部分高挺的鼻梁和浓淡适宜的唇。
男人墨黑的长发披散在一道窄瘦的腰边,那一道淡金色的奴印显在敞开的坚实胸口上,宛如一道夜间来索魂的艳鬼。
他在她耳边说:“白茸,我替你抹去了这个耻辱,你会感谢我吗?”
他得知她怀孕了,意外后,便是十分的惊喜。他也一直很期待成为父亲和丈夫,来养育他与她的孩子。
可是,只有两个相爱的人爱情的结晶,才配得上孩子这个词。
否则,生下的不过是一团烂肉而已,算什么孩子。
白茸面容那一点血色褪尽了。
虎毒尚不食子。
只是,这个男人,从来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去忖度。
他抛掉了前段时间,那些一点不适合他的卑微的伪装,又变回了那个冷漠傲慢的男人。
与最开始在漆灵山时的遇到的沈长离很像。
这或许,才是最适合他的最舒服的姿态,是他最真实的面目吧。
化露莲中的那一团净火,似是感应到了威胁,在莲花中若隐若现。
男人狭长的眼看定了那一团净火。
莲花中的净火似是感受到了他的逼近,光焰较平时闹腾。
他手指一点,将拿净火隔空抽了过来,手指随意捏了捏。
火焰避开他冰冷的手指。
“是楚飞光给你的传承?”他说,“我记得他。千年前,他死在了我手里。哦,或者说,是死在了天阙的手里。”
“你一直很喜欢,也很信任依赖他吧。”他一笑。
从还在宗门的时候,他那会儿就发现了楚飞光的存在。
白茸压在白虹剑鞘上的手动了。
白虹已经出鞘,一道虹练般的剑芒朝他劈砍过去。
她唇瓣有些干涩:“沈长离,你根本不配提起师父的名字。”
楚飞光是那么正直,心灵纯净的修士,是她见过的,最配得上剑修这个身份的人。
沈长离竟然丝毫没躲,甚至朝那剑气迎了上去。
那一道剑气朝着他的面庞劈砍而去,那一道傩面应声而碎,露出了其下的清俊面容,她的剑气在他右脸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银色的血从创口中流了下来。登时显得那样诡艳又可怖。
“嗯,是,我是魔头,是一头滥交的畜生。”他任由那鲜血直流,“必然是不配与他相提并论。”
“也不配和你当夫妻。”
他手指捏住了白茸的下颌,将她雪白的脸孔转了过来,轻笑:“从前,你对我求饶时,心里又在想什么呢。白茸?神女,觉得被畜生玷污了吗?”
他们背后,便是那神龛中,面笼轻纱的神女像。
那双面纱后的妙目,不带一丝感情,悲悯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一双年轻的男女。
他面颊纱上,那一道伤口即已经愈合了,被新的皮肉覆盖,伤口很快开始结痂,掉落——白茸看得毛骨悚然,这一具身体,已经完全是魔躯了。
“你想起了楚飞光的事情,所以,你都知道了?”他垂眼,声音没有任何情绪,“也记起来了天阙和甘木从前的事情?”
继承天阙的龙骨后,他被迫一次次在梦中重温,被她抛弃、亲手斩杀的记忆。
那梦境实在是太真切,纵然他告诉自己,那不是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也很难不受那梦境的影响。
白茸终于也看到了?她看到那些记忆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是觉得很爽吗?
“记不记得与你无关。无论你是谁,我都已经不欠你的了。”白茸说,“这场荒唐的闹剧也到此为止。”
“这一世,我本是为了给你还情而来。”白茸说,“是以前答应过的事情。”
“白茸的身体,是合欢木所做,天生多情,也是为了可以更好地把这段情还给你。”
“情既然已经还完了,此后,也不必再纠缠了。”她说。
合欢又名绒花树,是司掌情缘的神木,因此,当年,为了可以让她顺利还情给他,甘木选择了最多情的合欢木。
他眼里那一点笑意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什么意思?
“你想说什么?”他唇扬了扬,僵硬地说,“说你根本没爱过我,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也太荒诞了些。
白茸垂下眼,没有回答。纵然是因为还情,她为他掉的那些眼泪,因为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被牵动的心神,被爱人抛弃羞辱,感受到的撕裂心扉的痛苦,也都是真实体验过的。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其实也已经分也不清楚了。
白茸惊讶地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