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偏东风(第2/3页)
重瓣锦簇,世界仿佛被织进这团浓粉,戴上一顶名为不朽的花环。
说实在的,贺屿薇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融入过余家。
以前照顾余哲宁,她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却也知道他脚伤好了自己必然要离开。而现在,她被强行囚禁在这里,既要担心高中学业,又要担心余温钧随时会“做到最后”。整个人萎靡不振。
可是看着这一株盛开的普通桃树,她突然觉得,自己内心升起股奇异的小小勇气。
因为,桃花很美。
那是一种令人感动的美丽,甚至于,能给观看它绽放的人也带来力量。当她看着在早春傍晚时分灿烂的桃花,觉得自己多了一个忍受世界的理由。
也许,她也可以活的像一颗树。
存在本身就是价值,不需要想太多。
她不需要在乎余温钧,余哲宁或任何人,只需要抓住机会,先努力地试试重读高中。
如果她真的受到巨大伤害,那就——到时候再想悲观的事情也不迟。
凝视着眼前的桃花树,贺屿薇忘了时间,忘了周围的一切。她痴痴地看着,直到天色渐黑,头顶被什么东西一拍。
余温钧拿着她的学生证,他说:“学生证掉在地上了。”
一看到他,贺屿薇脸上的专注和安宁荡然无存。她立刻慌乱地拉开距离,小声地质问:“你怎么在这里?”
很愚蠢的问题,因为这里是他的家。
余温钧果然也懒得回答她。他双手插兜,站在原地欣赏前方的桃花树。
“接下来,家里的花园会进入花期——海棠、紫薇,丁香、忍冬、碧桃、郁李,樱花……到九月份前一直有花开。”
他很普通地说着话,花衬衫的下摆被风拂起。
余温钧外面穿着黑色西装,内里还是斑斓的花衬衫。这个男人又像虎又像蟒蛇,就算是平静的状态也有威慑力,就是日常状态也很能唬人。
他,也是把自己囚禁在这里的元凶。
贺屿薇知道这一切,此刻又以另一种全新的视角审视他。
她想起今天看到了在体育场里奋力锻炼身体的女高中生,眼前又是一株正拼劲努力开花的桃花树——都以主动的态度面对着世界。
自己要不要也走出被动的僵局,试着与虎谋皮,和余温钧周旋一下?
她目前被司机接送,学校余家两点一线,跑也跑不了。不如暂时就在待着,能跑就跑,不能跑的话就待到一年后取得高中文凭?
说不定,自己能够聪明得做到毫发无伤地离开。
余温钧显然知道她在凝视自己,但也大方地任她打量。
贺屿薇心想,得放下自尊主动说点什么。此时此刻,笨拙就是她的最佳武器。
余温钧比她年长,又是个男的。
她从有限的人际关系中总结,年长,男的,都喜欢说自己的苦难经历。
以前在农家乐,老非就特别喜欢说当兵的经历,在北京开农家乐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借此显示自己的强悍。
贺屿薇打定主意后,便鼓起勇气说:“您这么吹风,身体受的了吗?”
余温钧扭头看着她。
她又干巴巴地说:“听说,您以前做过大手术吧。”
他猝然眯起眼。
贺屿薇便结结巴巴地把余龙飞曾经说过切脑子的话说了一遍。
余温钧听完后也不过是淡淡地说了声“哦”,并没有第二句话。
沉默中,贺屿薇的脸开始莫名发烫。
她果然不擅长套近乎。和余哲宁聊得好,是因为他会和她开玩笑。但余温钧还是有很严肃一面的,他肯定不需要她(假装)关心。
……算了,贺屿薇讪讪地心想,积极不是她的人生底色。保持原样好了。
她顺着他目光,看向如同粉红蒸霞般的桃花树。
两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继续欣赏着暮色里的怒放桃花,只有微风轻轻地吹过,晚上,花朵的香气更明显一些。
倒是挺舒服的。
贺屿薇的心逐渐宁静下来,突然间发现余温钧身后又多了一个黑影。
她吓得把手里的学生证又弄掉了。自己应该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李诀也渐渐习惯这个社恐小保姆的一惊一乍,翻了个白眼,而在李诀的后面,余龙飞也
拿着园丁锯子从小径深处蹓跶过来。
“嘿哟,这儿挺热闹。”余龙飞随口说,“那边的玉兰和杏树也开花了。这天气一暖,家里花园终于不再是光秃秃的了。我还是喜欢春天。”
余温钧很注重花园的设计,除了自己会亲自查看,也会支使余龙飞和李诀做一些园丁的杂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