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北风(第3/4页)
她记得自己临走前仔细地锁了门。
现在,铁锁似乎已经风化掉落在地上,不过房间里原本也没任何值钱的东西,就是些蜂窝煤炉和锅碗瓢盆罢了。
门轻易地打开。
进来就闻到一股极难闻却熟悉的味道,贺屿薇的眉头眨都没眨。在父亲瘫痪卧床的时候,她闻到和触摸过更糟糕的东西。
微弱的手机灯光中,可以看出房间里的摆设没变
缺了腿的脸盆架,生锈的烤火炉,一张床和一把摔倒在地的椅子。全部都有灰尘。
很多个白天,她曾经坐在这把椅子上,一页一页地翻着英文字典。偶尔,会抱起爸爸去外面晒晒稀薄的太阳。
这就是她所做的事。
她是一个犯罪准备犯,也是一个监狱看守员。
贺屿薇叹口气,继续走向那张单薄的木板床,刚准备坐下,但触手的是一个温热的东西。
那……居然是人!
床上居然睡着一个不知何时跑过来,胡子拉渣的流浪汉。他大概是徒步走到这里,看到这一片被遗弃的村落建筑,随便跑到屋子里里面御寒过夜。
被贺屿薇的尖叫吵醒,他挠挠头,迟钝地坐起来。
布满蛛网和灰尘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贺屿薇举起照明的手机。
但此刻,手机已经掉落在地面。
贺屿薇在摸上去的瞬间就吓得丢掉手机而拼命地退后。心脏砰砰作响,尖叫简直要从耳朵里直接跳出来。
她是真的万万没想到,空房子里居然还有人在,而回过神来后立刻道歉。
“对,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我,我马上就走!对不起!”
贺屿薇一边狼狈道歉一边试图捡起手机,但流浪汉揉着眼,看到陌生的年轻女孩出现在孤房。
他什么也没回答,只是沉默着站起来,一伸出手就按住贺屿薇,把她扑倒在地。
贺屿薇连叫都没法叫。
因为一瞬间,她的鼻尖闻到他掌心里泥土和汗水混合的味道,刚进门时就闻
到的那股几欲作呕的臭味扑鼻而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从后背涌向全身。
她的眼前,浮现出两个小小的鬼火,那是流浪汉干瘦、丑陋却发亮的双眼。
他粗粗地喘息着,粗糙的手一把褪下她的裤子,她整个人就像被蜘蛛的腿毛细细地刮到,所有念头中只有一个最清晰:宁愿死,也不想被他触碰!
贺屿薇用指甲紧掐着掌心。不,不能慌!
她用意志力压着破口而出的尖叫,装出柔顺的样子而不挣扎,试图让对方放松警惕后再找机会逃脱,她的体力差,因此只能强烈反抗一次,而这反击必须足够强——
流浪汉却直接将她额头重磕在地面。
眼冒金星,贺屿薇痛到既无法思考也无法发出一丝声音,流浪汉抓住她后脑勺就要来第二下,显然想先砸昏她再做其他事。
绝对、绝对不能晕!
贺屿薇刚这么想,下一秒,头发上的禁锢突然被松开。
对方的体重突然全部压在身上。
浓重的臭味和山一般的体重几乎要让贺屿薇直接就吐出来。但这是她唯一的生机。
她将全部的力气集中在右膝盖,往对方腹部一撞——流浪汉发出宛如野兽般的响亮哀嚎,但并不因为这软绵绵的一击。
房间里出现了第三个人。
一双锃亮的皮鞋,对准他的太阳穴轻巧地踢了一脚。说是轻,但在寂静的房间里能听到“扑”一声。
那种力道真的打过架的人是知道的,只此一下,高大的流浪汉像拆掉机关的娃娃那样被踹到墙角。
贺屿薇脱离重负,一瞬间能呼吸了。
她不敢回头。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往相反的地方爬,而在她身后,神秘人不紧不慢把流浪汉的双手锁死,一下把他压倒在地面,他的膝盖透过西装裤翻回来,狠顶在流浪汉的肋骨上。
这次,换成流浪汉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一个。
黑色的人影先单膝压向流浪汉的腹部,五脏被挤压的疼痛让流浪汉怪叫着抬起头,与此同时,来人就着这力道单手抓起他布满污垢的脖子,右手腕高于肩膀,朝着流浪汉的鼻梁连续来了三下冲拳,鲜血在一瞬间狂喷而出。
流浪汉还想挣扎,但对方五指弯曲,在中指上打了一个指刺,很重打在他太阳穴上。
流浪汉的脑袋直接成了不详的歪斜角度,满脸是血,彻底没声音了。
暴力相搏也就持续了短短三分钟,极其流畅。
贺屿薇狼狈地先爬到掉落手机的位置,捡起来,她透过墙上的影子看到一个颀长人影边活动着手腕,长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