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教训(第5/6页)

“你没有一万种方法玩死她吗,你他妈非得亲自动手!”盛蔚控制不住吼出来,边吼边哭。

而盛京延恍若未闻。

只是在看见苏橙只剩最后一口气时,低头看见了温书在哭。

缓慢的,他松开手,漆黑眼眸有一瞬的沉静,眼尾泛红,眼底的恨意渐渐消弭,转而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心疼。

双手从苏橙的脖子上移开,十指展开,盛京延咬着手套一角,把两只手套脱下,伸手用干燥微带暖意的手指轻轻去擦温书眼角的泪。

小心翼翼,疼惜爱惜。

鸦黑眼睫垂下,那双淡薄冷冽的眼睛里漆黑的瞳仁被挡住,他低头,嗓音极为干哑,带着涩感,

“对不起。”

眼泪落到唇边,极咸,极涩,温书抓着覆在自己胸口的手,绷着的神经才松下来,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她抓着盛京延的手,没说话,清澈眼底的慌乱还在,刚刚那幕像雕刻一样烙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没法接受那种结局的,她不能看见他被摧折骄傲,一无所有的模样。

十五年前那个少年带她走出废墟,她不能亲手推他沉入黑暗。

如果这样,这后半辈子,她不如死了。

眼泪止不住地流,流到他的掌心,手掌纹路错杂,往上是他虎口处的那块疤,凹凸不平,上面纹了黑色的燕尾蝶。

是从那场烧毁她旧物的大火里飞出来的蝴蝶,和她脖子上的白色蝴蝶缠绕相扣,不肯分离。

看着他的眼睛,分明是怕弄疼她。

温书觉得喉咙很哑,她很累,好像说不出话,只任眼泪流着,只那样看着他。

擦不完的泪,盛京延捧着她的脸,低头轻轻地吻,每一寸肌肤,每一处有眼泪的地方,泪水也落进他的唇中,极咸极涩。

他从没那么温柔,那么害怕过。

他感觉自己怀里的姑娘,就像一个浸了水的瓷娃娃,他生怕乱用一点力,她就碎了。

慌乱,心悸。

盛京延一手穿过温书的大腿根部,一手拦住她的后腰,直接把她横抱起来,他带着她往外走,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对不起苏苏。”

“对不起,亲爱的。”

“对不起宝贝。”

“对不起,我的公主。”

“对不起,老婆。”

“对不起,我的一切。”

……

抱着她走至那客厅长廊的尾端,苏橙跌在地上渐渐回了神。

她悲凉地笑笑,伸手撕掉了自己脖子上的银白色纹身,她抬头看他,看着盛京延抱着别的女人的背影,心碎如刀绞。

“盛京延,我真是为了你才学的画画。”

那场她十六岁时参加的宴会,一眼看见人群中不羁恣肆的少年,简单的运动服他能穿得那么好看。和他父亲顶嘴时眼底的桀骜无人能驯服,他手指很长很瘦,肤色是一种冷调的白,玩游戏时灵活变动,狂点屏幕,低头注视的样子很帅。

他敷衍地听着她弹的钢琴曲,手指轻拍手掌心的时候也很帅,人群中那么多人,她一眼看见他,怎么又称不上一见钟情呢。

一整场宴会,她都往他那边看,不聊天她只倾听他,他说话的嗓音很低,磨砂一般,声线勾着上扬,自信,骄傲,很好听,很吸引人。那场宴会她听见有人问他喜欢什么。

盛京延那时翘了点唇角,手里操作游戏人物,狂点手机屏幕,他漫不经心地答,“毕加索啊。”

他很出名,他的画作流传千古。

苏橙记住那答案一生,学画的时候也去学那些狂乱的线条,去模仿,把自己代入进去,学得最痴的那几个月,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现实,而脑海里永远是那些割人的狂乱线条。

她接受过医生治疗,也真的疯过,所以装起来才那么像啊。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盛京延当时只是随口一答罢了。他只想气他父亲,说商科以外的任何兴趣爱好都能达到这个效果。

有人却为此痴魔。

脖子上一圈深红的勒痕,苏橙看着这个冷漠的刚刚几乎要掐死他的男人,定定说:“盛京延,你对我真狠。”

“一条活路,都不愿给我留。”

血沾在那洁白衣裙上,她身上狼狈不堪,曾不愿折辱在赵三海的屈辱下,她拿花瓶砸破了他的头,换来自己被关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古堡里三个月。

可现在面对这个要杀了自己的人,她却拿不起自己手边的琴键反抗。

脚步停顿,盛京延没有回头,他的嗓音很冷,像雪下冻土,湖底冷冰,没有一丝温度,

“苏橙,不是我不给你留活路。”

“不给你留活路的是你自己。”

“你要装疯,那便装,先去精神病医院待着,放心,我会请最好的医生为你诊治。”一句一句,平缓诉说,却对她恨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