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10/10页)
都是什么“珠”,这身份可真是天差地别。
沈恒跟老爷子送老太太回了屋,老爷子留着陪妻子,沈恒关上房门,关切哀伤的表情瞬间消失,变得讥诮又冷漠。
被娇宠大?怎么可能。沈明珠不是死了,就是乖乖在哪个山凹凹里当乡野村妇。
——他比人任何人都确信这一点。
沈恒无比厌恶地皱眉,哪怕沈明珠消失多年,他依旧只能称老爷子和老太太为师父师母。说是养子,其实还是隔了一层。
不过没关系。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放弃了。
老爷子就要退休完全放权,未来沈家的一切,全都是属于他沈恒的!
陆白华一出门神情就不大愉快。
陆凭阑知道这是因为陆家跟沈老太太的关系,小叔儿时经常带沈家那位小妹妹玩耍。
相熟的小妹妹被人拐走,心里总归也是有根刺的。
弟弟陆嘉瑜吹着泡泡糖吐槽:“那个姓霍的不是影帝?怎么乱说话。”
陆白华笑了笑:“在自己圈子里自视甚高,换个圈子,就不会表现了。”
他跟沈家的关系是看在老太太面子上,连沈恒都入不了他的眼,别说霍行了。
陆白华和陆凭阑都是大忙人,出了沈宅院子就要各上各的车去忙工作。陆嘉瑜本想溜出去玩,却被他哥吩咐司机押上车,送回学校去了。
陆凭阑在后座揉太阳穴。
车前挂着个吊坠,白玉云纹图案。
陆凭阑望着吊坠,这图案跟他送裴宴那块玉佩是一样的。
最初裴宴给他送热饭,他以为这是朱皇后那边派来刺探的探子,直到裴宴送药照顾救了他一命,他才打翻这个推测。
他若是死了,朱皇后开心还来不及,探子怎会救他?
一个单纯的,有些好心肠的人。
在宫里头,这种人实在少见,大部分早早便死了。
裴宴还活着,大概是因为聪明。
她看算术书几遍,就能用简显易懂的方式叫他。他说一些看四书时的见解,她能全部理解,还能跟他讨论一二。
陆凭阑天生早熟,生来便记事。
他见过母亲被打入冷宫时其他人的丑恶嘴脸,母亲疯疯癫癫,对他利用远大于爱。他在冷宫和个半疯半傻的老嬷嬷相视而对,孤寂多年。
然后,上天往他面前送了个裴宴。
冷宫那段日子,在他的回忆中变得鲜活。
后来朱家败落,他被接出冷宫,看似翻了身,其实就如走在钢索。
群敌环伺,自顾都不暇,哪怕多想见他孤寂生命中的荧荧之光,因为不能让火烧到她身上,久只敢远远瞧上那么一眼。
那块玉佩他准备了很久。
从挑料子开始,不能太好的,显眼,也不想太劣的。图是他亲自画的,让匠人照着刻好了,藏在袖里,等着何时有机会送到她手上。
年关裴宴出宫玩耍,他如饥似渴远远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终于找到机会送给她。
她收下了。
那时陆凭阑心花怒放,前朝有言“男女七岁不同席”,大庸民风开放没这说法,但十一二岁,也已经能年少慕艾。
玉佩虽没有香囊那般常见露骨,却也常被当做定情信物。见她收下,以为裴宴和他心意相通,正满心“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①”,结果就被裴宴泼了一脸“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将殿下当朋友”。
陆凭阑总疑心是不是头未曾开好,所以裴宴对他真就一直“君子之交”。他几次暗示,裴宴像是个铁树成精一般巍然不动。
陆凭阑看出她对自己无意,更不敢说开,怕“君子之交”都没有了。本想着等彻底剿灭朱氏余孽和皇长子派,无后顾之忧时,再想法子让这棵铁树开花。
再后来……皇长子派是被剿灭了。
可他心心念念的那人死在他赶到她身前的前一刻。
化作枯骨,哪怕他想听她一句“君子之交淡如水”,想像从前“淡如水”时期,他总借口醒酒从宫宴出来,在无人之处同她小叙一二。
也再也做不到了。
陆凭阑睁眼,眼底发红。他咽下喉口腥气,闭上眼。
不让自己再想。
浔阳。
裴宴看了一个月的商铺,头昏眼花,眼花缭乱,终于在春暖花开时,看到了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商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