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林海雪原》(第2/3页)

子荣同志又是一个具有十分完美的共产主义道德品质的人。不用说他的战斗功绩永存不灭,就是他那朴素的思想光辉也时刻照射在我的心头。当我们在威虎山大胜会师时,战友们都伸着大拇指数说他的本领,可是他却不以为然地说:“你们别瞎嚷嚷,别算错了账。没有党领导的大革命,我老杨还当不了是个雇工;不是党教育、培养了我的侦察本领,我老杨根本没有本事对付座山雕;没有你们大家的英勇战斗,我老杨再在匪穴里干一年,再当几次司宴官,也不能把匪徒消灭得一干二净。”子荣同志就是这样地看待自己在歼灭座山雕战斗中所起的巨大的作用,实实在在的首先归功于党领导的革命斗争和党对他的培养,其次则归功于战友,而没有丝毫的居功自傲。这是多么可钦可佩的共产主义精神啊!

子荣同志在林海雪原最后的斗争里,在捕捉匪徒四大部长的战斗中,中了匪首的无声手枪而光荣牺牲了。他所领导的侦察排,我们便命名为杨子荣排(现在××军)。

我的警卫员高波同志,十五岁就参军,在林海雪原里斗争的时候也只有十八岁。他带着病也不肯离开小分队,我只得给他轻一点的任务:让他乘森林小火车往返保护群众,把山里的物资交换给城市。一次执行任务时,在二道河子遭匪徒埋伏,为了掩护群众突围,他与多于自己数倍的匪徒拼杀,弹尽了用手榴弹,手榴弹打光了用刺刀,刺刀拼弯了他用枪托。在英勇的拼杀中他负了重伤,终于为革命流尽最后的一滴血,把年轻的生命献给了人类最伟大的事业——共产主义事业。

其他的一些战友,如力大无穷、勇冠三军的张继尧、迟宜芝、刘蕴苍;浑厚朴实、勤勤恳恳、坚忍不拔,只知“干!干!干!”的孙大德、初洪山;诙谐乐观、有勇有谋的栾超家……这些同志目前正在军事及其他战线上忠诚和勤恳地工作着。

战友们的事迹永远活在我的心里。当我在医院养伤的时候,当我和同志们谈话的时候,我曾经无数遍地讲过他们的故事,也曾经无数遍地讲林海雪原的战斗故事,尤其是杨子荣同志的英雄事迹,使听的同志无不感动惊叹,而且好像从中获得了力量。讲来讲去,使我有了这样一个想法:“用口讲只有我一张口,顶多再加上还活着的战友二十几张口。可是党所领导的伟大的革命斗争,把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连根拔掉了,这是多么伟大的斗争;党所领导的武装斗争,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我们这支党和人民的斗争工具——人民解放军,斗争于山区,斗争于平原,斗争于交通线,也斗争于海滨湖畔,同时也斗争于林海雪原。在林海雪原这个特殊的斗争环境里,有着特殊的艰苦与困难,但在党的领导下,它们终于被我们一一战胜和征服了,并终至歼灭了最狡猾毒辣的敌人,保护了土改,巩固了后方,发动了群众,得以大力支援前线,成为当时解放战争全局中一个小小的但是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在这场斗争中,有不少党和祖国的好儿女贡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创造了光辉的业绩,我有什么理由不把他们更广泛地公之于世呢?是的!应当让杨子荣等同志的事迹永垂不朽,传给劳动人民,传给子孙万代。”于是我便产生了把林海雪原的斗争写成一本书,以敬献给所有参加林海雪原斗争的英雄部队的想法。

但是自己一来工作忙,二来水平低,特别是文字水平低。初试了三章,感到了两大困难:一是内心的感情笔下表达不出来;二是分不出轻重,平铺直叙,力量使不到刀刃上。一气之下,将它们全部撕毁了,当时深感心有余而力不足之苦,对文字这一关有些心灰胆怯,写与不写,也在内心激烈地斗争起来。

一九五五年二月的春节前某天半夜,我冒着大雪回家,一路还在苦思着怎样才能写好这部小说,如何突破文字关等等;及抵家,一眼望见那样幸福地甜睡着的爱人和小晶晶,一阵深切的感触涌上我的心头。我想起了八年前的今天,在北满也正是刮着狂风暴雪,那也正是飞袭威虎山的前夜;而今天,祖国已空前强大,在各个建设战线上都获得了辉煌的成就,人民生活也正在迅速提高。我的宿舍是这样的温暖舒适,家庭生活又是如此的美满,这一切,杨子荣、高波等同志没有看到,也没有享受到。但正是为了美好的今天和更美好的将来,在最艰苦的年月里,他们献出了自己最宝贵的生命。夜,是如此的宁静,我望着窗外飞舞着的雪花、茫茫的林海、皑皑的雪原,杨子荣、高波、陈振仪、栾超家、孙大德、刘蕴苍、刘清泉、李恒玉等同志的英雄形象与事迹,又一一在我的脑海浮现。“写!突破一切困难!‘为人民事业生死不怕,对付敌人一定神通广大。’战友不怕流血,歼灭敌人,我岂能怕流汗突破文字关,这是我应有的责任,这是我在党的文学战线上应尽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