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杨子荣盛布酒肉兵(第4/5页)

她们一齐爬起来,可是已经立不住了,她们一歪一歪扑到李勇奇的跟前,抱着李勇奇的腿呜呜大哭起来。小分队一齐围拢过来,给她们生下火,烤暖她们冻僵的身体。

从三个年轻女人的诉苦中,证明了这一小群匪徒,正是打火车的那一股残余的匪徒。他们步行了一天一夜,在这里露营,拂晓正要做饭吃,好回山去赶吃座山雕大年三十的百鸡宴,却被小分队给消灭了。

少剑波命令两个民兵,把她们护送回佛塔密车站。小分队继续前进。

年三十的大清早,威虎山上的杨子荣格外神气,这里跑跑,那里瞧瞧,忙忙碌碌,吆吆喝喝,殷勤地安排着百鸡宴。

因为杨子荣今天是座山雕营里的值日官,山上的一切他今天有全面的支配权。再加上他这个“胡团副”特别殷勤,善投座山雕的喜好,所以座山雕特别在昨天加委他为百鸡宴的司宴官。这个角色在以往几年向来是座山雕的参谋长八大金刚中的头一名大麻子充当的。因为大麻子下了山未回,所以今天这个角色就落到杨子荣手里,他成了威虎山上双职双权的指挥者。

从一清早,他就分配了二十几个匪徒,把对搿粗一米多长的大松明子,一根一根地绑在鹿砦旁被锯倒的大树楂子上,五福山周围共绑了六六三百六十根。

又派了几个匪徒,炼了两大桶野猪油,分成六十大碗,捻上了大拇指粗的棉花捻,摆在威虎厅的四周窗台上、墩子上,还有一些吊在宴桌上空的房梁上。

正午的时候,杨子荣陪伴着座山雕,绕山各处视察了一遍。杨子荣恭维不尽地介绍着他安排的排场,座山雕特别对周山三百六十根松明火把感到兴趣。

“老九,这倒挺新鲜的。”

“是的!”杨子荣咧嘴笑着,“三爷的六十大寿,理当排场排场,我胡老九今天要把咱威虎山照得全山通亮,连一点黑影也不叫它有。我安排了松明火把,六六三百六十根,讨个吉利话,这叫做‘山光普照,通天明亮’。预兆三爷将来官升上将,福寿绵长。”

座山雕被杨子荣这番计高谋巧、意深词妙的奉承话,说得格格格格快意地笑起来,他捋了一下山羊胡子,“老九,不愧是副官出身,有两下子,有两下子!这个排场向来还没有过。”

“这还不算,”杨子荣得到这番夸奖,觉得应该再继续进行心理战,来麻痹这个老匪首,于是一手扯着座山雕的衣袖,一手向威虎厅一指道:“除了通山亮以外,我还布置了一个满堂红。”

“嗯!满堂红?”座山雕一歪脑袋新奇地望着杨子荣。

“对啦!满堂红。”杨子荣一面说一面领着座山雕步进威虎厅,看着一群小匪徒,正在吵吵嚷嚷地布置着野猪油灯。

“三爷!今晚咱来个打通宵,酒多肉多,咱这个威虎厅,弄他个六十盏灯火,正应三爷的六十大寿。一落黑,咱就把它点上,威虎厅叫它灯烛辉煌,这一照岂不就是满堂红。”

“好!好!”座山雕边笑边点头,“这叫厅内厅外一齐亮,好!好!”突然他脑门一皱,“不过满堂红这个‘红’字有点不对我的心思,共产党,人们都称他是红党,我崔某讨厌这个‘红’字。”

“那不要紧,三爷,”一个正在向梁上吊红的匪徒歪着脖子道,“满堂红不好,咱叫它个满堂亮!”

“不好!不好!”座山雕摇了摇秃脑袋,“老九在外面山上安排了个通山亮,厅里再来个满堂亮,有点不相对,也不相称。”

“那好办,”那个匪徒又特别比划了一个手势道,“一字之差,不费难,为了对通山亮,咱就叫它个满堂光!三爷!您看怎么样?”

“嗯!这小子,还有两下子,”座山雕脸上浮出一阵称心如意的微笑,向着杨子荣道,“老九,你看怎么样?”

杨子荣微笑地看着座山雕,“三爷指示吧!”

“好!”座山雕一拍大腿,“咱就叫它个满堂光。老九,你这个司宴官不含糊,随你安排。”说着他向正摆灯的小匪徒一招呼,“哎!你们听着,好好听你九爷的支配。”

“错不了!”小匪徒一齐踊跃地回答。

杨子荣赔着笑脸,“谢谢三爷的重用。”说着,把座山雕送出威虎厅,又立即转回来,向着正在忙碌吵嚷的匪徒们喊道:“弟兄们!……”

“哎!九爷!”匪徒们一齐阻止着杨子荣的称呼,“今天咱们山上不许用军队的称呼,应当用家里的称呼,这是咱们的老规矩。你应当叫我们孩子们。”

“哎!别那么着,彼此一样。”杨子荣嘻笑着一摇手,“说正经的,今天咱们的百鸡宴,和往年不同,咱们要全摆在威虎厅,弟兄们一起同欢共饮,这叫做师徒合欢。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