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第3/8页)
“欠款能补多少就补多少,实在为难的,我们可以商量,但总得有个期限吧!”
“对,还可以拿货来补,尽可能把市场盘活。比方说我手里压的其他货,可以抵押……”
代销商没有出现,讨债的厂商却接踵而来了。陈江河和骆玉珠在商城摊位里各自应付着,说得口干舌燥也不顶事。
“等钱一到,这三笔款我一起打给你。我陈江河什么时候欠过别人的钱了?”
骆玉珠解释:“吴厂长你别冲动,如果我账上有一分钱,都给你打过去!可现在你让我上哪儿要钱去?”
陈江河应付着众人的讨要,突然瞥见摊后闷头坐着的夏厂长。他忙上前招呼:“老夏,你什么时候来的?”夏厂长勉强笑笑:“坐半天了。”陈江河歉疚地说:“那笔货款等我……”夏厂长起身掩饰:“没有,我就是路过来看看。走了。”夏厂长意味深长地拍拍陈江河的肩膀,转身要走。陈江河想请他吃个饭,却怎么也拉不住。“这个老夏!”陈江河望着老夏消失在小巷中。
都是要债的。一天下来,陈江河焦头烂额。开车回家也是闷着头,忧心忡忡。骆玉珠转头看他,轻轻地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想让他放松一下。骆玉珠安慰道:“别急,总会有办法的。”陈江河叹息:“死猪不怕开水烫,现在谁家不是焦头烂额的。我是心疼老夏呀,他那五金厂肯定是撑不住了才来找咱们的,可他什么都没说,反倒弄得我很难受。”
货车快到家时,远远地望见有人正在砸院门。“陈江河!骆玉珠!我知道你们在家。”王旭在院里喊:“爸妈真不在!我骗你干嘛?”陈江河脸色一变,刹住车停靠在路边,骆玉珠快步走过去。
“孩子,我跟你爸你妈是朋友,你赶紧开门让我进去吧。”王旭:“我没钥匙!我爸我妈出去了!”
骆玉珠走近才看清:“吴厂长?”吴厂长转身愣住:“骆玉珠,你们两口子也真是,躲什么啊?”骆玉珠瞪眼:“堵我们家门口要钱来啦?”陈江河快步跑来:“老吴,可真有你的!追到家里来了?”吴厂长哭丧着脸:“你俩多少给点呀,总不能让我空着手回去啊。”
骆玉珠打开院门拉住儿子:“来,看家里什么能搬,你带人全搬走。”吴厂长尴尬:“你这是干什么?江河,咱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关系了,你瞧你媳妇……”
陈江河拉过骆玉珠,一边面对吴厂长:“老吴,你再容我两天。”骆玉珠不依不饶:“你又是到摊上要债,又是砸我家门,不是一天两天的关系了,你不知道我们俩的为人吗?”陈江河瞪眼:“少说两句!”陈江河拉过吴厂长低声解释:“我欠人货款最多的不是你,是五金厂的老夏。你瞧人家!”吴厂长哭丧着脸:“我来你家也是硬着头皮,我们的厂收不回资金,后面也开不了工,不是只有你们一家欠款,现在大家都赖着不还啊!”
骆玉珠问:“我们会跑吗?”吴厂长快哭出来:“你们两口子倒不会,可其他人都跑了,除了你们,我谁都联系不上啊!”陈江河与骆玉珠一脸无奈。
吴厂长走了,夫妻俩电灯也不敢开,只敢蒙在被窝里,用手电筒打光,数一数代理商打的白条。院门外又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寂静的夜里,让人听得心惊肉跳。外间屋里王旭迷糊地提醒:“妈,又有人敲咱院门了。”骆玉珠轻声道:“睡你的。”听见屋内长久没有声音,外面恢复了宁静,陈江河这才叹了口气:“不知道这又是谁。”骆玉珠猜测:“好像是毛巾厂的。不管他,接着数,多少钱啦?”陈江河回答:“二十七万。”骆玉珠眉头紧锁:“老董家欠得最多,他一家就欠咱八万!”
陈江河不敢看书,就打开收音机,蒙在被窝里调小声音,听一会儿新闻,里面传出播音员的声音:“全国清理三角债一盘棋,需方拖欠付款超出期限二十日以上或无理拒付的,供方有权先行停止继续发货,同时以电报或传真方式,抄报需方主管部门及当地工商行政管理机关……”
骆玉珠也钻进被窝专注地听着。陈江河叹息道:“不光咱们难啊,在哪都一样,国家比咱还急。邱大哥看得远,早就提醒咱留住资金,当初真该听他的!”骆玉珠说:“再不还款就上法院告去。”
“老客户能撕下这张脸吗?以后买卖还做不做了。再说就算告他赢了又怎么样,现在欠钱的是爷爷,借钱的倒是孙子了。”
骆玉珠呆呆地看着他:“可我怎么觉着咱两边都是孙子啊。”两人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照着一张张欠款白条不禁哀叹。在这深夜院门继续被人砸响着……
追债的人家里要不到钱,又到摊位上堵人来了。陈江河正往商城里走,一个商户逃难般跑来,不时地回头张望着。陈江河笑着招呼:“于叔,您这是干吗呢?鬼子追杀?您满脑肥肠的,看着也不像地下党呀!”商户忙冲他摆手,大光爹则上前引导:“先躲到仓库里去,走这条路!他们撤了我马上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