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8/9页)

代主任问:“你觉得他确实有病?”

“我听了他的胃,这是假装不了的。可能跟他吃的辣椒有关,刺激了胃。”

“谢谢,不过我重新考虑了一下,临时决定还是让你们留在这里,两天以后再走,我们的任务到那个时候也就结束了,到时大家一起离开。”

医生急了:“这恐怕不行,医院已经给我安排了手术……”

代主任不耐烦地冲黄一彪一挥手:“带他们去大仓库吧,好生款待。”

钱之江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卫生间。他用手抠了一下,开始呕吐起来,吐出了一些辣椒。

汪洋在门口问:“老钱,需要帮忙吗?”

钱之江脸色苍白:“谢谢……不用……”

钱之江回屋,代主任已经来了,坐在汪洋的床上。汪洋见状,没有进屋,悄悄溜下楼去了。钱之江径直在自己床上躺下。

代主任:“你人这么难受,我也无法帮你,惭愧啊!”

钱之江:“我因胃的毛病差点儿死人,也无法帮你,同样惭愧。”

“你要帮我什么?”

“帮你揪出共匪!君子成人之美,我愿意成你之美,拎着共党分子血淋淋的脑袋回南京,一定会官升一级,赏银万良,封田百顷。”

“钱总此言差矣。听过一首古诗吗?‘君乘车,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车揖。君担簦,我跨马,他日相逢为君下’,这是我们戴老板对自己名字的解释,我们学习他,拍两条,我们誓作国家的仆人,甘愿为领袖效犬马之力。救月有矢救日弓,世间岂谓无英雄……”

钱之江打断他:“哼,你们所谓的英雄?所谓的仆人?无非是肆意在生灵上涂鸦,不惜对自己人下手。”

代主任哈哈大笑:“你话里有话,你的意思是说我不人道?”

钱之江:“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至于人的道,道不同者不相为谋,不理论也罢。我说我不是共党,你不信;我说我是共党,你还是不信。我在任你宰割啊,身体之痛暂时之痛,心灵之苦却如刀痕,永生难以抹去。所以我话里有话。”

代主任问:“钱之江,你这样跟我说话,不怕激怒我吗?”

“乱世之中,人命低过宇宙里的一粒尘埃,激怒不激怒都如此了。你要被激怒了,你就把我绑出去毙了;否则,我累了,打了止疼针之后口干舌燥,我要小憩片刻。”说完,他重新躺下,身子并向墙里。

代主任只得悻悻地出去了。

黄一彪正在看刊登“共匪血洗秘书楼”的报纸,桌上还有几封文书伪造的余信。代主任进来。

黄一彪:“怎么样?”

代主任:“狗急跳墙,快到共匪孤注一掷的时候了。”

“你是说钱之江的胃病是装出来的?”

“装不装他都有疑点,三件事一股脑地都发生在他一个人头上,难道不怪吗?儿子被绑架,他自己胃病复发,两件事一个目的,就是要出去。他老婆在军部医院工作,是‘断剑’手术的麻醉师,无独有偶,共匪‘锄奸团’会那么快就知道了地点,派高手前来除杀……”

“那就抓他吧,我一直觉得钱之江此人,脑袋后头还长有眼睛。”

“没有100%的把握,我不会收网,我一生之中,就不能允许自己有一次的搞错,那太丢人。”他指指报纸,转移话题说,“这件事你做得很漂亮,如果‘警犬’被杀的消息不被封锁住,共匪可能早就怀疑我们了。”

黄一彪:“是,毕竟他是‘毒蛇’的下线,下线出了事,上线的安全自然会受到怀疑。”

代主任:“一旦他们怀疑‘毒蛇’出事,特使所有的行动就可能要调整了。你想想,与会这些人哪个不身居要位,哪个不价值连城?我敢肯定,这两天他们时刻都在等待‘毒蛇’送出去消息,是平安无事,还是有事了。”

黄一彪得意地指桌上伪造的信:“我已经给他们报信了,平安无事。”

“你以为这样就能彻底骗过他们,你想过没有,我为什么造谣说国防部要调‘警犬’去?国防部是多明确的单位啊,像‘警犬’这种身份的人调去,谁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调人,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

“那万一共匪真去打听了呢?”

“肯定去打听了。”

“那不是要揭穿真相了?”

“现在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警犬’出事了,被捕了,在南京被捕了。”

黄一彪不解地看着代主任。

“告诉你,‘警犬’的文章你刚做了一半,现在我要做下一半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份稿子,这是一篇有关‘警犬’被捕的报道,你马上找人在明天的报纸上登出来。”

黄一彪接过稿子。

代主任:“一个字都不能改,我是精心推敲了的,就是要把谎话说圆,让共匪一点怀疑的余地都没有。好久没写白话文了,这篇稿子写得我差点儿吐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