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6/8页)

老哈大喝一声:“不要再走了!”

安在天:“那我怎么才能看到他的右手呢?”

既然特务都听不懂上海话,安在天又对阿炳用上海话说:“阿炳,你不用怕,安同志是来救你的,无论发生什么事,照我说的去做。”

阿炳嘴里塞着东西,说不出话来,只有拼命点着头。

老哈还在犹豫。

安在天:“那只有你们把人带过来给我看了,我必须要看见他的右手,只要他的右手是好的,我马上就放了张副官,你们该上车的上车,该走的走。但如果他的右手坏了,对不起,我就不要他了,你们也别想要你们的人了。”

阿炳听见,吓得身子一阵乱颤。

安在天又用上海话说:“阿炳,安同志是骗他们的,我不会不要你的。”

阿炳慢慢安静了下来。

老哈气急败坏地:“他右手是好的……推出来给他看。”

阿炳被推了出来。

安在天:“你们绑着他,我怎么看得见他的手?”

老哈骂骂咧咧地对一特务说:“给这瞎子松绑。”

阿炳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了,特务抓起他的右手,举了起来。

安在天:“不行,我还是看不真切,我要看看他还能不能灵活地转动手指,这对我们很重要。”

老哈看了看怀表,急了,说:“你这个人,事咋这么多!”

安在天:“看不见他的手指,我只能不见棺材不掉泪。”

老哈骂了一句,对高个特务:“你带瞎子过去。”

高个特务一愣。

老哈一咬牙:“去!如果有诈,就一枪打死他。”

高个特务押着阿炳,往安在天身边走来。

老哈喊着:“千万不要给我耍花招,否则大家同归于尽。现在天下是你们的了,有的是好日子在后头过,不象我们,胜者王侯败者寇,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安在天:“共产党乃正义之师,否则不可能得天下。历史从来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蝼蚁尚且贪生,天地之下,何况人鲜活的生命!我劝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老哈咬咬牙,道:“来世吧!手上的血多了,再擦也擦不干净!”

高个特务押着阿炳过来,他听着老哈和安在天的对话,几乎崩溃了,神情恍惚起来。

高个特务押着阿炳越来越近了。

老哈等人把枪口都对准了这边。

安在天跟真的似地说:“阿炳,你把右手动给我看看。”

阿炳把右手伸出来,动了动。

高个特务:“……看见了吧,是好的。”

安在天:“我还是看不清手指头。”

高个特务又把阿炳往前带了几步,这样离安在天已经相当近了。

安在天:“阿炳,转动一下手指头。”

阿炳听话地转动了一下手指。

安在天用上海话说:“阿炳,听见我喊就趴下。”说完,又转对老哈,“我看清楚了,他手指头是好的,我可以放人了。”

老哈暗自一喜。

安在天用上海话喊:“阿炳,趴下!”他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正中高个特务的眉心。

安在天一把拽过阿炳,把他压在自己的身子底下,掏出枪来,连连射击。

老哈忽然一摆手,叫他的人停止还击。

女特务大叫了一声:“组长!”

老哈潸然泪下,道:“我儿子在人家手里。”

女特务:“我们还有一个人质……”

老哈:“那个司机,不管用的……你们逃吧。”

女特务:“要走一起走!”

老哈一狠心,道:“好,那我们就一起杀身成仁!”说完,他举起双枪,对着几个特务一阵点射。对方始料不及,被他全部打死。

安在天利用这个空档,将阿炳迅速转移到吉普车的后面。引绳掉在地上,实际上是个幌子。

老哈杀红了眼,他突然把枪对准了自己,大叫了一声:“儿呀,我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先走了!”

吉普车里,张副官被塞着毛巾的嘴里,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嗥叫。

司机从寺院门里爬了出来……

寺院门前,散着特务七零八落的尸体……

老哈死不瞑目的眼睛……

安在天打开张副官眼睛上的蒙布,他却死死地用手捂住脸,不愿看见外面的一切……

自此,潜伏在701周围的特务被一网打尽了,那个张副官几度自杀未遂,终于在二十天以后被人民政府就地正法。

安在天带阿炳去了县城边上那家玉器店,买到一块玉。他希望,劫后余生的阿炳从此和林小芳过上幸福的生活。

晚了,胖子送安在天出门,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安在天回身说:“回去,我又不是阿炳,不用你照顾。”

胖子:“安同志……你还是住回来吧,你不在,我心里慌。”

安在天笑了:“没有哪一个爹妈能陪自己的儿女一辈子,何况我跟阿炳,我们是同志加兄弟。你要相信林小芳同志,她现在就等于是你的兄嫂,长嫂如母。过日子免不了锅碗瓢盆,磕磕碰碰的,你也得时常提醒点阿炳,以后别再那么任性,毕竟是有爱人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