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宿醉(第3/4页)

女孩所说的故事又长又曲折,就和瓦塔南的旅程一般——过去八天,瓦塔南就在芬兰南部的各个小城里穿梭着。瓦塔南做了许多许多的事情。

瓦塔南趁隙问女孩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图尔库。”女孩说。

“哦,我没认出来。”瓦塔南说,“难怪我觉得那座桥真眼熟,我都来过这里十多次了,一定是外头的阳光让我眼花了。”

随着女孩的叙述,瓦塔南整趟冒险的轮廓逐渐成形了。事实上,瓦塔南在赫尔辛基整整醉死了两天,后来卷入一场纷争,然后被带到警局里,但随即被释放,接着便邂逅了这个女孩,并且离开前往凯拉瓦。他在凯拉瓦发生了许多事,其中也包括瓦塔南被火车撞翻的事件,当时火车在轨道上从后方将他缓缓地向前推行了约二十米,而他奇迹似的毫发无伤。

在凯拉瓦的时候,瓦塔南买了一辆自行车,在和女孩大吵了一架之后,怒气冲冲地踩着自行车上路,前往里希迈基,女孩则搭着出租车一路跟着他。在驾着巡逻车的公路警察介入之下,瓦塔南未能骑自行车抵达里希迈基。于是他只好将自行车固定在出租车的后置物厢,并一路搭乘出租车抵达里希迈基,然后以一口面包的超低廉价格卖掉自行车,并且把钱拿来买了一张彩票。结果瓦塔南抽中了一套音响、一个小的皮制侧背包、一盒原子笔和三本记事簿。他在里希迈基把这些奖品兑换成现金,随后和女孩直接搭上了前往图伦基的巴士。

到了图伦基,他们先在一处农庄里过夜。瓦塔南在村子里面闲晃了三天直到平安夜之前,期间他一直开心豪迈地饮酒,但根据女孩的说法,不管是从精神面还是生理面,都是十分累人的。

接着他们又离开图伦基前往亚纳卡拉,到女孩的父母家去庆祝圣诞节。瓦塔南为此购买了许多礼物,准备分送给女孩的家人们。他买了一个气压计送给女孩的母亲,一个烟斗组合送给女孩的父亲,一个手镯送给姐姐,一组木琴送给妹妹。在平安夜的时候,瓦塔南一直都很有魅力,女孩全家人都津津有味地听着他高谈阔论。好好先生似的父亲从茶几抽屉里取出他珍藏的上好干邑酒,和瓦塔南一起把酒言欢。瓦塔南整夜滔滔不绝地说话,并且亲吻了蕾拉母亲的胸前,但没有人对此感到不悦。

圣诞节当晚,他们突然离开亚纳卡拉,说是要去医院,其实根本没这回事,他们搭上出租车前往塔米萨里,因为瓦塔南想要在圣诞节的夜里到海边去泡水,可最终也没去成。他们整个圣诞夜就耗在出租车上,车资倒是花了不少。

他们还去了汉科和萨洛,但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接着就来到了图尔库。瓦塔南在深夜抵达市区,翻遍电话簿才打电话找到一个牙医愿意看诊。从汉科载他们前来的出租车司机不得已,只好也在图尔库过夜。女孩参与了这一切的历程,瓦塔南对此颇感讶异:

“你怎么能够忍受这一切呢?”

“因为咱们是在度假狂欢呀,亲爱的!”

“亲爱的?”瓦塔南又打量了一下女孩,有个想法浮现在脑海里面:他们俩有任何关系吗?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这女孩是很迷人,这是毋庸置疑的。或者这么说好了,这十分启人疑窦:怎么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能够忍受他所干的一切蠢事这么久。酒醉后全身散发酒气臭味的瓦塔南是否会对勾引上这样一位女孩感到内疚?他自己完全无法相信,因为根据女孩的简述,他这段期间一直都是醉醺醺的。

此外,瓦塔南还留意到,这女孩显然是订婚了。因为她的手指上戴了一只亮晶晶的指环,看起来应该十分廉价,瓦塔南从未送过类似的戒指给任何一位女士,更别说眼前这位女孩了。瓦塔南原本觉得自己和这位旅途上的伙伴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亲密关系,但是女孩手上的戒指却一下子打散了他的遐想。

瓦塔南突然感觉自己非常孤单,甚至连他的野兔都远在赫尔辛基。他突然非常想念野兔。

“我得去带回野兔。”瓦塔南一面说,一面忧伤地看着女孩手上的戒指,“你订婚了,请原谅我失礼,但这个戒指真丑。”

瓦塔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猜猜看我未婚夫是谁?”女孩说着,同时认真地看着瓦塔南。

“噢!应该是个年轻有活力的小伙子吧!你别生气,但我不想知道是谁。”

“错了……再猜猜看。”

“那你先猜猜看我和谁订了婚?”瓦塔南说。

“我知道啊!”女孩回答,“快点,猜嘛!”

“这太难猜了。”瓦塔南表示,“咱们把东西收一收,该走了。可以麻烦你打个电话去火车站询问一下时刻表吗?拜托你了,我有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