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口就有这么一大片水(第6/8页)

“我明天要去参加一个葬礼。”我们先是聊了几句一个已经不在那儿上班的女孩,然后我说。

米莉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我的指甲。“听你这么说我很难过,凯恩太太。我真的很难过。”

“是个年轻女孩的葬礼。”我说。

“那最让人难过了。我还小的时候,我姐姐死了。直到现在,我还没能从打击中恢复过来。谁不在了?”

“一个女孩。我们的关系没那么近,你知道的,可我还是要去。”

“太不幸了,我真的很难过。不过我们会给你收拾好去参加的,别担心。看看怎么样?”

“看着……挺好的。米莉,你有没有希望过你是别人,要么只是谁都不是,什么都不是,完全什么都不是?”

她看着我。“我不能说我有过那种感觉,没有。没有,如果我成了别人,我会担心我也许会不喜欢本来的我。”她抓着我的手指,似乎想了一会儿别的事,“我说不好,真的说不好……那只手给我吧,凯恩太太。”

那天晚上十一点,我还是在沙发上给自己铺床。这次斯图尔特只是看看我,卷卷舌头,然后走过过道进了卧室。半夜我醒了,听着风把大门吹得直撞围栏。我不想醒来,眼睛闭着躺了好久。最后我起身抱着枕头走过过道。我们卧室里的灯没关。斯图尔特仰面躺着,张着嘴巴,发出沉重的呼吸声。我走进迪恩的房间,进了他的被窝。他没醒,但是往旁边挪了一下给我腾出地方。我在那里躺了一会儿,然后抱住了他,我的脸贴着他的头发。

“怎么了,妈妈?”他说。

“没什么,亲爱的。再睡吧,没什么,没事的。”

我听到斯图尔特的闹钟响时起来了。他在刮脸时,我把咖啡煮上,准备早餐。

他到了厨房门口,毛巾搭在他光着的肩膀上,在打量我。

“咖啡来了,”我说,“鸡蛋马上就好。”

他点点头。

我叫迪恩起来,我们三个人吃早餐。有一两次,斯图尔特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话,可是每次我都问迪恩他想不想再来点牛奶或者吐司什么的。

“晚点我给你电话。”斯图尔特在开门时说。

“我想我今天不会待在家里。”我马上说,“今天我要做很多事。事实上,可能不会按时回来吃晚饭。”

“好吧,没问题。”他想知道。他把公文包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也许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出去吃饭?你觉得怎么样?”他一直看着我。他已经忘了那个女孩。“你……没事吧?”

我过去把他的领带弄直后,又放下手。他想跟我吻别,我后退了一步。“那就祝你今天过得愉快吧。”最后他说。他转身沿着步道走向他的汽车。

我仔细穿戴,试了一顶几年没戴过的帽子,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然后我拿掉帽子,化了淡妆,并给迪恩写了张纸条。

亲爱的,妈咪今天下午有事,不过晚点会回来。你要待在家里或者在后院,直到我或者你爸爸回来。

我看着那个“爱”字,随后又在这个字下面画了一道。我写那张纸条时,意识到我不知道后院是一个单词还是两个,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想了一会儿,然后画了道线,把它变成两个词。

我停了一下给车加油并且打听一下去萨米特的路。巴里,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四十岁技工从厕所出来靠着前挡泥板,另外一个叫刘易斯的把加油管伸进油箱,然后开始慢悠悠地擦挡风玻璃。

“萨米特,”巴里看着我说,一边用一根手指把小胡子往两边抹了抹,“去萨米特根本没有最佳路线,凯恩太太。去一趟差不多要开两个、两个半钟头,要翻过山。让一个女的开车过去挺不容易。萨米特?萨米特那边有什么事,凯恩太太?”

“我有点事情。”我说,有点感到不自在。路易斯已经走开去为另外一辆车服务。

“哎,要不是我走不开,”——他用拇指往车棚那边指了一下——“我会自告奋勇拉你去萨米特,然后再拉回来。路不是特别好,我是说路够好的了,只是有很多弯道什么的。”

“我会没事的,不过谢谢你了。”他靠着挡泥板,我打开手袋时,能感觉到他的目光。

巴里接过信用卡。“别开夜车。”他说,“像我说的,路况不是特别好。虽然我愿意打赌你开这辆车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知道这辆车。但是爆胎之类的事,永远都说不准。只是安全起见,我会给你查一下轮胎。”他用鞋子踢踢一只前胎。“我们把它开到升降架上,不用很久。”

“不,不,没事。真的,我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我看轮胎挺好的。”

“只用几分钟,”他说,“安全起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