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3/3页)
说到这里她掏出手帕;但是埃莉诺并不觉得很同情。
露西擦了擦眼睛,又接下去说:“有时我想干脆解除婚约,撒开手,是不是对我们双方都好些。”她说这话时,眼睛直盯着她的同伴。“但是另一方面,有时我又下不了狠心。想到这样做会让他多伤心,我受不了,因为我知道一提这事他就要伤心。而且也是为我自己——我那么爱他——我想我是经受不住的。达什伍德小姐,这种情况,请你告诉我该怎么办?要是你本人,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使埃莉诺一怔,她答道:“对不起;这种情况我是不能给你任何忠告的。你可得自己拿主意。”
两人沉默了几分钟后,露西接着说:“当然他母亲迟早得供养他;可是可怜的爱德华却为这件事那么沮丧!他在巴登时,你不觉得他情绪非常坏吗?他在朗斯台普离开我们到你这里来时,那样苦恼,我还怕你们会以为他病得相当重了呢。”
“那次他来看望我们是从你舅舅家来的?”
“哦,是呀;他跟我们一起待了两个礼拜。难道你以为他是直接从城里来的?”
“不是的,”埃莉诺答道,她明白每件新情况都证明露西说的是真话,感到非常伤心。“我记得他跟我们说过他是在普利茅斯附近跟几位朋友待了两个礼拜的。”她还想起当时她自己就觉得奇怪,怎么关于那几位朋友的事他再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没有提。
“你们没有觉得他情绪颓丧得厉害吗?”露西又说了一次。
“我们是觉得那样,特别是他刚到的时候。”
“我求他打起精神来,因为我怕你们会怀疑出了什么事;可是这桩事把他搞得那么抑郁消沉,他跟我们一起只待了两个礼拜,就住不下去了,而且又看到我那么为此伤心。可怜的人呐!我怕他现在还是那个样子吧,因为他写信时情绪都那么坏。我离开埃克塞特前刚接到他的信。”她从衣袋里拿出一封,不经意地把姓名住址指给埃莉诺看。“我敢说,你是认得他的笔迹的,一手漂亮字;不过这次没有往常写得好。我敢保,他是累了,因为他只给我凑合写满一张纸。”
埃莉诺看见那正是他的笔迹,她不能再怀疑了。她曾勉强自己相信,那张画像也许是偶然得到的;也许不是爱德华送的礼物;可是他们互相通信,只有肯定地订了婚才有可能,否则是不能容许的;一时间她几乎撑持不住了——她的心沉了下去,简直要站不住了;但是绝对必须撑住,她挣扎着,顶住感情的压力,结果很快就收了效,而且一直坚持着。
露西把信放回衣袋里,说:“我们分离这么长时间,唯一的安慰只有书信来往。对啦,我还有另一种安慰,我有他的画像;可是可怜的爱德华,他连那也没有。他说,只要有我的画像,他就会安心的。上次他在朗斯台普时,我给了他一缕头发夹在一枚戒指上,他说,那倒给了他几分安慰,不过还抵不上一张画像。大概你见到他时,注意到那戒指了吧?”
“见到了,”埃莉诺说,声音虽然镇静,却隐藏着一种她从未感到过的激情和痛苦。她感到受了屈辱,震惊,心慌意乱。
幸好,她们那时已经走到别墅,谈话不能继续下去了。斯蒂尔姐妹跟她们一起待了几分钟,就回庄园去了;埃莉诺这才得空思索,伤起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