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2页)
达什伍德先生答道:“进款年年那样子受榨取,的确讨厌。你母亲说得对,自己的财产都不是自己的了。每次日期一到,就得给钱,规定多少就得给多少,这肯定不是好事,把人的自主权都给剥夺了。”
“可不是;要紧的是,给了钱人家还不感谢你呢。他们觉得钱稳能到手,你不过做了该做的事,没有什么可感恩戴德的。我要是你,做什么事都该完全自己做主。我可不会作茧自缚,答应每年都贴她们点什么的。也许过些年从我们自己的开销里挤出一百,甚至五十镑,都会非常困难。”
“亲爱的,我相信你说得对,这次还是不谈什么年金的好;时不时我多少给她们点钱,帮帮她们,比送年金要好得多,因为如果她们觉得增多收入有了依靠,就会加大开销,到了年底,一个小钱也不会剩下的。这么办再好没有了。偶尔送她们五十镑,免得她们缺钱受窘,而且我想,这样我也就充分履行了我对父亲的诺言了。”
“这当然喽。说老实话,真的,我心里总认为你父亲根本就没有想到要你给她们什么钱。我敢说,他所想到的帮助,不过是期望你做些情理中的事,譬如替她们留心找所舒适的小房子呀,帮她们搬搬东西呀,等鱼和野味之类上市的时候,送她们一些呀。我敢打赌,他想的不会超过这些事;他要再想别的,那就真是太离奇,太不合情理了。我亲爱的达什伍德先生,你只要想一想,你继母和她女儿们靠七千镑的利息过日子,会过得多舒服,太舒服了,还不算上姑娘们每人都有的一千镑,每人每年都可得到利钱五十镑呢;当然,她们得从中拿出食宿费给她们母亲。四个女人总共每年就有五百镑,她们还要再多,干什么用?她们过的日子花不了多少钱!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家用开支。她们不需要马车,不需要马,仆人都可以不用;她们不会有客人,什么花费都可以没有!你想想,她们该多舒服!每年五百镑!我真想不出她们怎样才能花掉这笔钱的一半。至于你要再给她们点,这种想法可未免太荒唐了。她们倒是很有力量给你点儿哪。”
“的确,”达什伍德先生说,“我相信你说的完全对。我父亲要求我做的只不过是你说的那些事,他的确不可能再想到别的了。现在我才明白过来,那我就按你说的办,我要严格履行我的诺言,帮她们忙,好好照顾她们。我母亲搬家时,我一定高高兴兴为她效劳,尽力帮她们把家安顿好。那时再送些家具之类的小礼物,大概会受欢迎的。”
“是呀,”达什伍德太太答道,“可是,有一桩事必得考虑。你父母搬到诺兰庄园来时,虽然在斯坦希尔的老家的家具都卖掉了,可是全部瓷器、餐具、床单桌布等都留下了,现在这些东西都在你母亲手里。所以,她一搬了家,她的房子几乎马上就能陈设好的。”
“那倒真是该认真考虑的事。那倒的确是笔珍贵的遗产呢!再说,我们这里自己用的东西,要能再添上几件那样的餐具,就太美了。”
“是呀;那套早餐瓷器就比这座宅子里的漂亮一倍。我看,这样漂亮,她们住得起的地方也不配用。可是,事已如此,只好算了。你父亲只为她们着想。而且我还得说,你并不特别欠他什么恩情,也不必顾及他什么愿望,因为,非常清楚,如果办得到,他大概会把世上一切东西都传给她们的。”
这番议论是无法抗拒的。过去他迟疑不决,这么一来,就使他打定了主意;他最后决定,照他自己妻子的指示办,只为他父亲的寡妻和孩子们做些这类邻里相助般的事,做过了头,即使不算不合礼节,也是大可不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