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亚古博夫·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35(第7/8页)

少校拿来了1968年当年7月和8月上半月的《真理报》合订本。亚古博夫把一小沓白纸挪到跟前。让任务困难的是,如果不算中学的听写的话,他一辈子从来没有写过任何东西。甚至都没有尝试过。所有他需要的东西是别人按照他的指示替他写的。他有能力干更大的事,而不是简单写个东西:他知道,应该写好什么并且为什么。他可以同时创作众多的文章,用正文填满整张整张的报纸,出版数十本书。自己写就像打扫自己的办公室一样荒唐。要写东西有奴仆。

亚古博夫叹了口气,开始翻阅《真理报》。7月份,捷克斯洛伐克从报纸的版面上消失了。他们担心的是捷克斯洛伐克共产党特别代表大会的决议并一直在说服。客气地请杜布切克到莫斯科去,但是他们不得不动身到蒂萨河上的切尔内去。他杜布切克算什么共产党员!如果他心存疑虑的话。捷克人在谈到有人道特点的社会主义时,他们在暗示什么?他们堕落到了开放边境并且可以自由出入境的地步!共产党员,可他们的行为像孩子!而这里就是亚古博夫现在需要的东西:布拉格汽车厂捷克斯洛伐克工人们的来信——九十九人签名的真迹复制。他的信下面不会有真迹复制。在这里——这很重要:“所有共产党员的神圣义务”——理论性文章。是捷克人向我们提出自己恳切请求的根据。

亚古博夫本来就都记得,但他一直翻阅到了《真理报》的最近一期,直到塔斯社声明。捷克斯洛伐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的党务和国务活动家,声明说道,向苏联和其他联盟国家提出了请求……已经都提出来了,可正文没准备好——这是多大的疏漏啊!现在主要的是起头。脑海里突然自动浮现出一句号召:“兄弟姐妹们!”

这样的开头让他喜欢上了。战争开始时斯大林就是这样号召人民的。后来,当亚古博夫翻开《真理报》时,他看到,他的号召被修改了,写道:“男人女人们!”但他还是保留了自己的看法,斯大林的和他的写得更好。

而现在他感到:不应该紧抓政治,应该紧抓捷克人的民族自豪感。最好客气地,不使用暴力进行说服,以便让他们似乎是自主决定的。再说,军队已经派入,所以可以不用担心。“尊敬的公民们,我们向你们呼吁。”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接下来写道。对现成的说法他采取了创造性的方法。“全体苏联人民的愤怒和愤慨”,“疯狂的爪牙”,“挑拨者”,“复仇主义者”,“反动派的嚣张”——所有这些他都丢掉了,选择了更为温和的字眼,只保留了党的坚定立场。在一开始痛苦的探索过后,写变得容易些了,笔锋开始迅速轻巧地游走。写完后,亚古博夫叫来少校并说道,他需要一个女打字员。

“要内行的!”他补充说。

少校离开了,一分钟后他手里抱着打字机返了回来。他打字果然像机枪哒哒,于是文本很快放在了桌子上。在上面写着:“不得带出办公室传播。”还是那个陪同的人开车把亚古博夫送到了大门外。当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改坐进等候他的伏尔加车中后,司机只是耸了耸肩。

“大概累了吧?”亚古博夫问道。“没关系!人是有耐力的生物。”

亚古博夫的心情像过节一样。用报纸的语言表达,他参与拯救了一个国家免遭退出共同体阵营的耻辱。以后捷克人自己也会认识到这一点的。亚古博夫将名垂他们的青史,成为他们的民族英雄。整个进步人类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个的,暂时连妻子都不知道。

第二天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又派上了用场。他被任命为捷克爱国者发行的《劳动报》编辑,报纸在德累斯顿出版并在被苏联军队解放的捷克斯洛伐克免费散发。捷克爱国者的报纸是在莫斯科编的,在亚古博夫的本职工作地新闻社内。发行的报纸用军用直升机从德累斯顿运出。记者卡尔·涅颇穆尼亚希坐的直升机坠毁了——他被成捆的报纸压死了。把他安葬在了莫斯科,隐瞒了死因。亚古博夫日夜工作,亲自检查并商讨每一行字。他变得面色苍白,瘦了下去。捷克人不想看这份报纸。

当使捷克斯洛伐克的局势正常化后,不再需要捷克爱国者的这份业务机关报了。完成了历史使命后,亚古博夫相信,他理应得到嘉奖。但是行动的保密程度是如此之高,以至于不能直接奖励他。他得出了结论,可以等待高升了。等待的时间不长。10月份允许了他去休假。他带着新的任命和妻子出发去了机场:休假结束后着手《劳动真理报》第一副主编的工作。

亚古博夫在履历表中没有说明,他曾当过岗警。他写的是:曾在内务人民委员会系统任职。所有真正的契卡人员内心对民警都暗含蔑视。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明白,他在生活中走运,但认为,这个运气是合理的并且是他本身素质的结果。因此,他把每一个工作职位看成是临时性的,是一个台阶,从上面可以登上高一层的台阶。他渴望做责任更大的工作,希望比别人更高,并且如果让他领导所有人的话,他会比现在的那些领导人做得更聪明和更正确。亚古博夫也不否认有虚荣心。他可以接受显赫的头衔,看见自己的肖像,开玩笑地想过,人们如何把那古茨卡亚镇改名为亚古博夫市并为他立纪念碑。然而他的心思对未来的兴趣要比对现在的小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