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7页)

“我倒怀疑你是否真能做到,她对任何人都没有多余的话可讲,这你知道。”

“我不愿意打扰别人。”

康维本想多说几句,可心中忽然涌起一丝淡淡的同情和怜悯,让他欲言又止。这年轻人如此急切而冲动,会对事情太较真。“我要是你的话,我就不会为罗珍担忧,”他接着说,“她过得够幸福了。”

巴纳德和布林克罗愿意留下的决定对康维好像很有利,但这样却把他和执意要走的马林森放在了对立的位置上,这种处境很微妙、也很不同寻常。而他自己还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

好在还没有必要明确地有所行动。接下来的两个月风平浪静。紧接着,决定性的时刻就要来临,康维也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然而,这注定不可避免的结果,却因为许多这样那样的原因,让他无暇担忧。不过他还是说:“你知道,张,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马林森这年轻人,我真怕他知道真相后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张表示同情地点点头,“是啊,要说服他接受这种好运可不太容易。可这毕竟只是暂时的。20年以后咱们这位朋友会信服的。”

但康维觉得这么看问题也太武断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讲。他天天在数着日子等脚夫们来呢。可万一他们不来……”

“他们一定会来的。”

“噢?我还以为你讲的那些都是用来安慰我们的传说呢。”

“绝非如此。尽管我们在这问题上并不偏执,在香格里拉我们只是适度地实话实说,但我可以保证有关脚夫的事我没有半点隐瞒。总而言之,他们肯定会在我说的那个时间前后到来的。”

“那也就阻止不了马林森和他们一起走了。”

“但我们也犯不着去阻止他,毫无疑问,他想跟人家走,可人家不见得愿意带他走吧。”

“啊,我明白了。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然后他又会怎样呢?”

“然后,亲爱的先生,经过一段时间的失望过后,他又会寄希望于下一批脚夫,因为他年轻而且乐观。然而,再过9到10个月,他就会顺服的。所以,明智的做法是先不要泼他冷水。”

康维尖刻地说:“他未必会如此,我认为他更有可能自行其是,设法逃走。”

“逃走?非用这个词不可吗?何况,那条隘道随时向所有人开放着,没有人把守,也用不着,因为大自然已经设置好了天然的屏障。”

康维笑道:“是吗,得承认它是有作用的,但我并不认为任何情况都取决于她,她又把曾经到过这里的各支探险队怎么样了呢?他们离开时这山路不也是同样向他们敞开的吗?”

这回轮到张笑了:“具体情况,亲爱的先生,还得具体分析啊。”

“没错。就算知道有人蠢得打算逃走,你们还是允许的吧?那么,我想总会有人这么干。”

“这种事还是时有发生,但逃走的人在外边经过了孤苦伶仃的一夜后,都毫无例外乖乖地又回来了。”

“因为没有地方遮风避雨,衣服也不够?既然如此,我想我已对你们这种温和的方法能起到怎样严厉的效果有了清醒的认识。但那些极少数没有返回的人,又会怎样呢?”

“你自己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张答道,“他们没能返回。”

他又紧接着补充道,“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样的不幸者没有几个,而且我相信你的朋友不会草率到想在这个数字上再加上一号。”

张的回答并没让康维放心,马林森的将来依旧让他感到担心。他希望这年轻人能回心转意返回这里,这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最近的例子就是那个叫塔坦的飞行员。张也承认,这里的头领有权采取任何他们认为明智的措施。“可是,亲爱的先生,把我们自己的将来完全建立在你朋友的感激之情上,这能不能说是很明智呢?”

康维觉得这话说得很中肯,因为依马林森的态度,会容易让人怀疑他到了印度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行为。他总喜欢夸大其实,这在他是最热衷的。

然而,这一切世俗杂念自然而然地,逐渐被香格里拉所蕴含的超凡的理念所驱散。要不是担心马林森,他该感到多么满足;这全新的环境里慢慢显露出来的所有特点如此合乎他的需要和口味,这让他不已。

有一次他对张说:“随便问问,这里的人们怎样处理感情方面的问题呢?我想,刚来的人有时也会产生爱情的吧?”

“这是经常的,”张憨厚地笑了,答道,“和大多常人一样,喇嘛们一旦成人,就是自由的,他们能够更理智、更有分寸地把握自己的行动。这倒恰好让我有机会向你说明,香格里拉是善解人意的,你的朋友巴纳德显然已经有所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