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0年3月 安妮 于汉普顿宫(第2/3页)
“不像您的对象这么好。”
“没有对象能和我的这个一样了。”我说,“但是她会很喜欢和我的姐姐一起生活,而我哥哥也喜欢把其他人聚集起来。”
“可她没有黑貂皮。”凯蒂·霍华德指出来,而她永无止境不知羞耻的贪婪让我笑了。
“是,那当然是最主要的。”我对她笑道,“没什么比黑貂皮还重要。”
我把艾米莉亚的信放到一边,我不能让自己去读她那些自信满满的期许了:家族圣诞、合家团聚、夏季的出猎、生日庆祝,还有抚养小孩:萨克森家的小孩都同样快乐地呆在婴儿床上。
我转而拆开了母亲的信。如果我期望在这里能得到一些宽慰的话,那么我就要失望了。她已经和奥利斯莱格尔伯爵谈过了,而且充满了焦虑。他告诉她我和不是自己丈夫的人一起跳舞,还穿着一件没有把我从脚尖包到耳朵的礼服。她听说我已经把克里夫斯的衣服都丢到了一旁,还戴着英国式的帽子。她提醒我说国王娶我是因为他想要一个新教的新娘,拥有毫无瑕疵的言行,而他是一个善妒的男人,也很不好相处。她问我是否要一路跳舞跳进地狱,还提醒我没有比年轻女人的放荡更重的罪了。
我放下了信,走到了窗边,看向外面漂亮的汉普顿宫花园,宫殿旁华美的人行道和小径,一路通往有码头和皇室船只在下锚处摆荡的河边。花园里有朝臣在陪伴国王走路,他们的穿着华丽得就像要去参加长枪比赛。而国王呢,比他身边的人都要高一头,肩像头公牛一样宽,披着一件金线的披风,戴着一顶镶钻石的天鹅绒软帽,就算隔着这么远,依然闪闪发光。他正靠在托马斯·卡尔派博的肩膀上,托马斯披着一件最好看的深绿色斗篷,用钻石胸针别了起来。克里夫斯,还有棉麻粗布和呢绒面的衣服,似乎已经离我很远了。我将永远也无法对我的母亲解释,我不是为了寻求虚荣心才在英国的潮流里搔首弄姿的,而是只有这样,我才不会看上去比现在更卑微,更遭人排挤。如果国王抛弃我,上帝明鉴,那不会是因为我穿得太好了。而是因为我让他恶心,而无论我是戴着像我奶奶那样的帽子,还是像小凯蒂·霍华德一样漂亮,都没有用。我做任何事都无法取悦国王,但母亲也不用向我强调我的生活就是建立在取悦他的基础之上的麻烦。我已经知道了,但是做不到。不管怎么样,我都做不到。
大使已经吃完了饭,我回到了桌边,对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在我读最后一封信的时候他可以坐着,那封信是我弟弟的。
姐姐,他是这么开头的。奥沃斯坦伯爵和奥利斯莱格尔伯爵关于你在新丈夫亨利国王的宫廷里的态度和言行的报告让我十分烦恼。母亲会处理衣着和礼仪的部分,我只能请求你听从她,不要做出只会让你颜面扫地的言行。我们都很清楚你虚荣的倾向和不受管教的行为,但希望这仍然是一个家族内的秘密。我们希望你能改进,尤其是当现在世界的眼光正聚焦到你身上时。
我跳过了接下来的两页,上面什么也没有,只写着我在过去曾多少次让他失望,以及警告我说在英国的宫廷里走错一步都可能会导致最严重的后果。谁会知道这个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然后我接着读了下去。
这封信是对亨利国王和他的议会介绍我们的大使的,大使代表了我们的国家,你要对他施以一切援助。我希望你和他密切合作,以延续我们对联盟的希望,到目前为止,这段关系让我们都很失望。事实上,国王似乎已经将克里夫斯视为了一个臣属国,而现在他希望借由我们的援助来对抗帝国,但我们和帝国并无仇怨,也不想为了感激国王或是你而与他们结仇。你应该将这一点与他说明。
我知道一位资深的英国人,诺福克公爵,已经完成了一趟法兰西宫廷之旅,毫无疑问英国正在向法兰西靠拢。这是你被送去英国应该阻止的事情,你已经辜负了你的国家、辜负了你的母亲和我。大使会给你提供建议,让你知道怎样尽自己的职责,在肉体的欢愉中也不要忘了这一点。
我已经给他提供了前往英国的工具和一名侍从,但你需要直接向他支付报酬。我听说了关于你的珠宝和新衣服以及其他邪恶的浪费的传言,还包括昂贵的黑貂皮,推断出你完全有能力偿付这些。当然了,你在未来应该将你新获得的财富更好地利用于国家,而不是在个人享乐和装饰品上,这样只是招来轻蔑。你虽然地位崇高,却不代表你可以无视在过去所秉持的道德心。我真诚地请求你走回正途,姐姐。作为一家之主,我建议你不要虚荣和浪荡。
相信这封信到你手上时你还和离开我时一样健康,当然,我也希望你的精神同样安好,姐姐。奢侈不能代替好的品德,如果你能独善其身的话,到老了你就会发现这一点的。这也是你挚爱的弟弟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