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1975~1977年 1(第2/4页)
文森特·洛德本来就看不起在监督管理局工作的人。吉迪·梅斯的名字也就这样被囊括进这类人名之中了。
洛德亲自审查过被送去审核的有关心得宁的申请材料。他认为,比起公司以往送审的任何一次申请,这一次材料之完备,内容之详细都无出其右。所以,眼看几个月过去了,监督管理局却仍然未给出结果,他不禁越来越灰心丧气。稍后虽然收到了梅斯的意见回复,却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再后来,用洛德一位助手的话说就是“梅斯似乎对每个逗号都怀疑,大多数时候,这跟科学毫不相干”。同样让人生气的是,梅斯多次神气地要求对数据做再补充,结果发现他要的东西就在原来的材料里。梅斯连查都不查一下,甚至也不问问那些数据有没有送过来。等公司这边把这些事实向他指明后,他又要过几个星期才通知公司说他找到了——而且态度仍不礼貌。
这种事情一年发生了好几次,洛德就从他手下的人那里接过这档事,开始做他最不愿做的工作——亲自去监督管理局。它位于一个交通闭塞之地——在马里兰州的一个叫渔民街的地方,它在华盛顿市北面约24千米的地方,从白宫或者国会山开车过去需要1个小时,十分恼人。监督管理局在一幢不起眼的E字形砖房里,房子是20世纪60年代的廉价建筑,在设计上缺乏想象力。
楼里有7 000人在工作。大多数办公室里很拥挤。不少办公室没有窗户,有的房间人不仅多还满放着办公桌椅等,在里面连走路都困难。剩下的小块地方还给纸张占据了。到处都是纸,一堆堆,一摞摞,成吨成吨的纸张多得令人难以想象。收发室里的各类文件简直泛滥成灾,而每天还有大量的纸雪片似的涌进涌出。不过它们出去的速度赶不上进来的。楼道里,分送文件的人员推着车,车上装着的还是沉甸甸的纸张。
吉迪·梅斯博士在十楼办公,他的办公室比橱柜好不了多少。梅斯已经快60岁了,瘦高的个子,脖子细长,大家不客气地叫他长颈鹿。他脸庞红润,有个酒糟鼻,鼻梁上架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总是眯着,看起来似乎是镜片度数不对,该换一换了。他的举止也不文雅,常常喜欢冷嘲热讽,挖苦人的话总是脱口而出。梅斯经常穿一身早该熨烫的旧西装,系一条褪了色的领带。
文森特·洛德来访时,梅斯先把椅子上的文件拿开,好让这位菲尔丁–罗斯的研究部主任有地方落座。
“是心得宁的事,它在这里好像碰到了点儿困难,”洛德尽量表现得友好,“我来是想问问原因是什么。”
“你们的新药申请材料太马虎,条理不清,”梅斯说,“再说,我需要审阅的材料,你们提供得也不够。”
“材料怎么就条理不清了呢?你们还需要了解什么呢?”
梅斯直接忽略了第一个问题,直接回答了第二个:“我还没确定下来,你们会得到通知的。”
“什么时候能得到通知呢?”
“我准备好了,就会通知的。”
洛德尽力压住怒火,最终也只把话说成这样:“如果你能让我知道,我们大致在什么地方遇到了什么样的问题,这对我们解决问题都有帮助,或许还能节省时间。”
“我没遇到什么问题,”梅斯说,“你们才有问题。我很怀疑你们那种药的安全性,说不定它会致癌。至于谈到节省时间,这我不关心。不用急嘛,我们有的是时间。”
“你们可能有时间,”洛德反驳道,“但是,那些心脏病患者怎么办?许多心脏病患者现在就需要用这种药。在欧洲,它已经救了不少人的命了。我们很早就在那边拿到了这种药的产销权。我们希望它在美国也能起到同样的作用。”
梅斯淡然一笑。“同时也可以让菲尔丁–罗斯医药公司大赚一笔。”
洛德克制住自己。“那种问题我从不关心。”
“随你怎么说,”梅斯的口气充满了怀疑,“不过从我们的角度来看,你听起来,倒像一个生意人,不像一个搞科研的。”
洛德依然克制着自己。“刚才你提到安全。从我们送来的新药申请材料中,你一定了解到了,这种药的副作用极小,毫无危险,没有任何致癌因素。能否请你告诉我,你怀疑的依据是什么?”
“现在还不行”,梅斯说,“我还在思考。”
“同时,也不能做任何决定?”
“嗯。”
“根据法律”,洛德提醒这位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官员说,“你们有6个月的时间限制……”
“不用给我上课,”梅斯恼火地说,“这些我都知道。要是我暂时不受理你们的新药申请,坚持要你们补充新的数据的话,时间可以从头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