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马车和马”酒馆(第2/3页)
还有,几年前,有人曾在村里的天空上看到一队迈着正步的士兵,带着军鼓和横笛。后来证实,这只是海市蜃楼,当时的确有一队士兵经过六英里外的比斯特村的道路。这种反常的自然现象也许是光散射的结果。
十八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村民的幽默感还比较原始。大家有时会搞些刻薄的恶作剧,对着一个人大喊外号。有位年老和善的妇人被叫做“不离不弃”。几年前的一个冬夜,雪深及膝,几个顽劣的年轻人敲老妇人的门,说她在三英里外的女儿卧病在床。
老两口穿好衣服,点着灯笼出发了,恶作剧的青年们尾随其后。他们一脚深一脚浅地在雪里举步维艰,老先生想退缩回家了。老妇人坚持要到女儿身边,她哄着丈夫说:“坚持一下,我们不离不弃!”从此“不离不弃”的外号就流传开了。
渐渐地,人们的品位开始改变。这类故事再也引不起哄堂大笑,听众多是安静地说:“这真不像话。这样捉弄可怜的老两口。咱们唱首歌忘了这件事吧。”
十八世纪八十年代处在一个新阶段,这是机械和科学发明的时代。价值观和生活条件日新月异,对村民的生活有很多改变。铁路缩短了距离,报纸走进每家每户,机器取代了手工,大家开始买商店里现成的食物。地平线被延展,一个五英里外的外乡人不再被当做稀罕的客人。
村里的风俗没有绝迹。村里小学生们还伴着歌谣做游戏,女人们还在田里拾穗,男人们还唱着民谣。大家如果在酒馆里唱起歌,曲目是新老混合的大杂烩。
聊天的时候小伙子插不上嘴。要是有哪个年轻人跃跃欲试地垄断谈话,会被年长的人一顿训斥。女人们说:“老公鸡不喜欢小公鸡叫。”
新歌开始流行,比如《花园墙上》《汤米,给叔叔腾地方》《漂亮的黑眼睛》之类诙谐或伤感的小调。有些歌从外面传来,有些是在一便士一本的歌本上学来的。唱歌的人时而愁肠百转,时而兴高采烈。
中年人喜欢哀伤的歌曲,比如《逝去的爱人》《夭折的孩子》《去世的母亲》。有时他们会把歌改得激昂向上:
不浪费,不贪求
这些道理记心底
说话严谨
做事小心
不让机会溜走
否则追悔莫及
这首歌很快会被打断,大家一起合唱起《麦堆谣》:
伙计们,我们喝上一小杯
我们喝着去麦堆
伙计们,我们喝着去麦堆
我们喝着去麦堆
添上一杯又一杯
喝得真欢畅
伙计们,我们喝着去麦堆
我们喝着去麦堆
大家反复地唱,把歌词里计量单位越唱越大,从一小杯到半品脱、一品脱、一加仑、一桶、一大桶、一条小溪、一口池塘、一条河、一片海洋。这首歌可以唱上一整晚。
合唱团还特别喜欢唱《亚瑟王》。这首歌也是最受欢迎的室外合唱歌曲之一,常常伴着驶过田间的马具叮当和马鞭呼啸。夜里独自赶路的行人也喜欢用这首歌给自己壮胆。歌词是这样的:
当亚瑟王才登基
他是个称职的国君
他带了三袋大麦粉
做个梅子布丁
布丁做好端上桌
梅子多得数不清
大块的板油香又腻
大到像手指
国王王后坐桌旁
勋爵伴左右
今晚剩下的收拾好
明早皇后做炸布丁
每次劳拉听到这首歌,眼前会浮现出一个头戴金冠的皇后,袖子卷起,一手端着碟子,一手扶着火上的煎锅。当然了,只有皇后才有炸布丁做早餐。普通老百姓的布丁永远不够吃,哪有多余的留到第二天炸着吃呢。
然后成年组唯一的单身汉卢克,会和上一曲:
我爹挖沟修篱笆
我娘纺线忙
我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生活真拮据
哎呦!这事咋能成这样?
哎呦!我该咋办好?
没人来求我的爱
也没人想把我来娶
人人都说我会成个老姑娘
这想法真震惊
待我人老珠黄时
也不是我的错
哎呦!这事咋能成这样?
哎呦!我该咋办好?
没人来求我的爱
也没人想把我来娶
鉴于卢克未婚的情况,这首歌特别有深意。他用谐谑的语气唱这首歌,让这首歌显得分外滑稽。有时为了换口味,大家会让可怜的老阿尔及来一首。他会用嘶哑的假声唱起歌谣,仿佛需要钢琴的叮当来配合:
你有没有去过半岛
没去的人还是待在老地方的好
要是你爱上个甜美的西班牙姑娘
她会让你知晓啥叫得不到
要是啥时候没人唱歌,准有人见缝插针地开始唱:
我想,我想,我痴心地想
我想再变成个小姑娘
可惜我永远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