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第2/2页)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

这个问题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

“所以你也觉得这不是意外?”

“什么叫我也觉得?”

我想起了和那个年轻的驻院心理医生的对话。她也认为这不是意外,因为现场根本没有任何刹车的痕迹。

“所以你觉得我是自杀未遂?”我挑衅地回应道。

她并没有反驳我的话。

“您必须认清事实,这很重要。”她最后说,“我知道,您又要躲进自己的梦里了。但您必须正视发生的一切。您的家庭需要一个活在当下的人。”

我没再说话。

我盯着哥哥看了好久:“我为什么要自杀呢?我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下他们。那就是一场事故,摩托车失去了控制。”

马蒂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话。“那玩意就是一堆废铁。”他淡淡地说,“我就不明白,你怎么会突然对摩托车着迷了。太危险了!”

他走后,我又试着做起了白日梦,但这一次并没有成功。我痴痴地盯着窗外,几只燕子从空中飞过。从前,每当心情低落的时候,我总爱想象自己也会飞翔。

我随便翻了两下相册。除了跟妻子的合影,我最爱看的就是与哥哥姐姐的合影。有几张照片是姐姐在一次聚会上拍的,她拿着一个鸡尾酒杯,眼神里满是挑衅和自信。已经过去十五年了,我对丽兹的思念依然难以诉诸言语。

一个护工敲了敲门。在他的陪伴下,我拄着拐杖,第一次在医院的花园里小心地散起了步。我的断腿几乎感觉不到疼痛,裂开的锁骨愈合良好,头痛也几近消失了。久违的日光灼痛了我的双眼,我深吸一口气,在一条长凳上坐了下来。周围一片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照在花园的每一个角落。

她死了,我想。

有些时刻,我努力保持清醒。想点别的,想点别的,但各种念头依旧不停地在我脑海里盘旋。在柏林的那段时光又出现在我眼前。在那段孤独的日子里,我被一种令人绝望的愚蠢击溃了,在家中独自起舞。我想起了瑞士的地下室和那包子弹,也想起了自己重新拾笔写作的经过。一幅幅杂乱无章的画面在我眼前加速闪现,突然,我回忆起了车祸前发生的事情。深渊在凝视着我。

我也回望了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