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虹篇(第12/18页)

椎名不愧是个心思细密的人,或许他察觉到了女人们之间的这种微妙,马上改变了话题。

到椎名的宴会上去,里子发现她最佩服椎名的就是他能够照顾全场,经常改变话题,调节气氛,时刻注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高兴,还能不露声色若无其事。比方说,谈起年轻人的话题,那些年长的艺伎没有说话的机会,只好干坐在那里默不作声。这时候椎名一定会和这个年长的艺伎搭话,问她“阿姐怎么想”。艺伎跳舞助兴的时候,一定会给伴奏的乐师们送上掌声,说:“各位辛苦了!非常棒!”

因为椎名是客人,里子认为他根本用不着那么费心思照顾别人,或许他是天性如此,忍不住要为别人着想吧!在这一点上,他和一喝醉就脱轨的大野稍有不同。

现在也是这样,椎名在给众人讲自己是如何的五音不全。他说在上小学的时候,每到音乐课,他只要被老师叫起来,就会惹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虽说是小时候的事情,可毕竟是很丢人的事情,他把过去的事情讲出来让众人发笑。

里子听他讲这些事情,发现祇园和新桥有很多不同点。在京都的祇园町,如果是前辈艺伎,别人会称其为什么“阿姐桑”,比如“千代菊阿姐桑”,而在东京则只称其为“千代菊阿姐”。

还有,在祇园町,不管是舞伎还是艺伎,如果应召到宴席上来陪侍,首先要给料亭的老板娘和前辈艺伎寒暄行礼,然后才给客人鞠躬说“欢迎光临”,而在东京这里,却先要给客人寒暄行礼。

或许在东京这边,前辈和后辈之间的身份差别没有祇园町那么严格和分明吧?里子发现,即使那些前辈的艺伎在那里默不作声,年轻的艺伎们照样没事儿似的笑语喧哗,吵吵闹闹。

还有和服也不同,在京都艺伎们穿一种叫“肩无地”的和服,肩部有图案的和服是绝对不穿的,而东京的艺伎们却穿得很花哨。

其中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在京都有舞伎,在东京却没有与之相当的雏伎或斟酒女。在东京或许没有几个从小就热衷学艺的女孩子吧?宴会因此有些冷清也是不能否定的事实。

料亭也是如此,京都的料亭是名副其实的料亭,主要是吃饭的地方,召来艺伎喝花酒寻欢作乐的地方是茶屋,茶屋会从专送外卖的地方叫点儿简单的饭菜或者给客人提供一点儿冷碟或简单的酒肴,而在新桥这样的地方,料亭好像逐渐两者兼具,既是料亭又是茶屋。

并不是说哪个好哪个不好,或许过去就有点儿不一样,每个地方也有每个地方的情况。

但是,里子还是觉得京都的花街更有风情。虽说有很多繁琐又烦人的规矩,上下关系也很严格而分明,但是,情趣这种东西难道不正是从各种严格的界限中催生出来的吗?

直到不久之前,里子还对京都的那种死板感到厌烦,可这会儿,她却想举起手中的旗子,判定食古不化的京都为胜方。

大家谈兴颇浓谈笑风生,三人从清川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到你姐姐店里去看看吧!”

三人坐进车里向银座方向驶去,椎名提议道。

“别处应该有可以歇口气的地方吧?”

“好不容易来了,去看看吧!”

说句实话,里子并不想把椎名领到姐姐的酒吧里去。机会难得,虽然也想把椎名介绍给姐姐,可里子觉得如果让两人见面,椎名的心思会跑到姐姐身上去。虽然昨天晚上叮嘱过椎名即使见到姐姐也不要喜欢上她,可两人毕竟都住在东京,里子还是放心不下。

还有,赖子不太欢迎来自京都的客人,即使偶尔回京都老家也从未提起过让家里人给她介绍客人。既然她已经舍弃了京都,不愿麻烦老家里的人自不必说了,就连和茑乃家有关系的人,她都不太想见。

“不过姐姐的酒吧真的很小,没关系吗?”

明明是昨天晚上自己提出要领椎名去姐姐的酒吧,到了这会儿又改变主意说不愿去,就太说不过去了,所以里子决定带椎名去姐姐的酒吧。

在并木通七丁目的街角下了车,往右走五十米就看见一座楼,姐姐的酒吧“雅居尔”就在那座楼的四楼上。

现在刚过九点,或许是酒吧最拥挤的时间,酒吧里已经满员了,幸好有一组客人正起身要走。服务生连忙收拾好刚刚空出来的台子,三人刚坐下,出去送客人的赖子就回来了。

“晚上好!欢迎光临!”

见赖子给大家寒暄行礼,里子站起身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