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子篇(第13/19页)
再仔细想想,声音和说话的方式等等,相似的地方有很多。到今天为止,两人经常待在一起,自己为什么没有察觉这些事情呢?
还是自己太粗心大意了……
但是,那是因为现在知道了才察觉的,在此之前,就是让自己去察觉也很困难。
如果他像熊仓那样酒风不好或喜欢玩弄女人的话则另当别论,但日下身上根本没有那种迹象。一个是喜欢装腔作势强人所难的中年男人,一个是行为拘谨文文静静的青年,要看穿两人是父子关系实在是太难了。
还有,赖子根本不知道熊仓还有日下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两人同姓的话说不定早就察觉了,但姓不一样就太困难了。
但是,即便如此,自己难道不能稍微早点儿发现吗?比如说,日下说起他母亲的事情的时候,还有给他父亲守灵的那天晚上谈起他的父亲之死的时候,自己若是再深入问一下的话,说不定也发现了。
因为日下这个人,不管问他什么他都会如实回答,当时问他的话,他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赖子当时之所以没有强问,一是因为对于日下来说,父亲的回忆并不是让他高兴的事情,二是因为赖子觉得没有必要非得问那些事情。
但是,现在知道了日下是熊仓的儿子,赖子的内心翻江倒海一般很不平静。从知道了事情真相的那个瞬间开始,在赖子的眼中,日下已经不是过去的日下,她只能把他看做是一个身上流着熊仓的血液的孩子。
即使日下没有和熊仓一起生活过,即使他憎恨自己的父亲,但有一点是不会变的,他是熊仓真正的儿子。
不管日下本人喜欢还是不喜欢,他身上流着熊仓的血液这一点是不容怀疑的事实。
既然日下和熊仓有血缘关系,那么等于说自己和父子两人都发生了肉体关系。
想到这里,赖子又开始觉得天旋地转。
不管事实如何,赖子不愿考虑到那一步。
想到这里,赖子觉得意识开始模糊,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即使当时自己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熊仓像强奸一样夺去了贞洁,可是和他们父子两人都有了亲密交往,赖子觉得这件事情不可饶恕。
并且,他的父亲是自己憎恨多年并复了仇的男人,自己怎么偏偏就和他的儿子有了这么深的关系呢?
“啊……”
赖子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怎么会成了这样呢?是上苍的恶作剧,还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操纵?
赖子突然有了一种冲动,她想就这样泡进浴缸里,用浮石咯哧咯哧使劲儿刮擦全身,把所有的脏了的部分都擦掉,回到原来无垢的身体。
赖子把眼睛闭得更紧了,但是,已经死去的熊仓的脸又在黑暗中复活了,日下的脸也在黑暗中浮现了出来。
当知道熊仓自杀的那个时刻,赖子在心里发誓要把熊仓的事情忘掉。尽管当时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胆战心惊,但她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和过去的噩梦就此彻底绝缘。
但是,噩梦好像还没有消失。
只要日下还活在这个世上,那个噩梦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消失。
“救救我……”
赖子闭着眼睛小声呼喊。
迄今为止,她从未求助过别人,被熊仓调戏的时候,虽然也拼死反抗了,但那时候也没有喊出声来。不管是痛苦的时候还是难过的时候,自己从未向别人诉过苦。
但是,赖子这次是打心里认输了。
这次的事情,一个人怎么努力也毫无意义。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日下是熊仓的儿子的事实是不会消失的,正因为无法抹去这个事实,赖子就觉得愈发痛苦。
如果可能的话,赖子很想把此时心中的痛苦向某个人诉说,想说出来让自己的心情稍微轻松一些。
但是,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地说出来的。不能对里子说,不能对槙子说,甚至不能对母亲说。
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现在只能这样躺着了……”
赖子现在就连睁眼睛侧身都感到害怕。就那样仰躺在沙发上,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她有一种担心,就怕自己稍微一动,环绕自己的周围的一切就会轰然坍塌。
已经什么都不要想了!想也无济于事。赖子闭着眼睛,双手搁在肚子上,就那样一动不动。
母亲回来了,好像正在和女佣阿福说话。
就在赖子心想不起来不行、可身体不听使唤还在沙发上躺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咚咚上楼的脚步声,然后门一下子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