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窗外一则故事(第9/9页)
我还是输了。趁哥哥不注意,我偷偷从那叠卡片里抽出了两张,然后把剩下的交给了他。随后我来到后面一排,和母亲坐到了一起。我没有哭,只是难过地看着窗外。有轨电车呻吟着,慢慢地加快速度。我看着其他电车从我身边经过,那些人物和地方永远地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那些小小的裁缝店;面包店;搭着遮阳篷的布丁店;我们常去那里看古罗马电影的坛电影院;孩子们站在大厅的墙边在卖小人书;理发师拿着锋利的剪刀,让我对其心生畏惧;还有那些总是站在理发店门旁,近乎半裸的疯子。
我们在哈比耶下了车,向家里走去。哥哥心满意足,一声不吭,都快把我气疯了。我拿出了那张藏在口袋里的林德伯格。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张卡片。“91号:林德伯格!”他吃惊地读出声来,“他就是驾驶这架飞机,穿越了大西洋的!你从哪儿找到的?”
“我昨天没打预防针,”我说,“我早早回家了,父亲临走时我见到他,他给我买的。”
“那么,它也有一半归我。”哥哥说,“事实上,我们最后一轮说好了,你必须把剩下的所有卡片都给我的。”他想从我手里抢,但没得逞。他抓住我的手腕,使劲儿扭着不放。我狠狠地踢了他大腿一脚。我们便扭打在了一起。
“住手!”母亲喊道,“住手!我们在马路中间呢!”
我们只好罢手。一个穿着外套的男子和一个戴着帽子的女士走过我们身旁。在马路上打架,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哥哥突然向前冲了两步,摔倒在地。“好疼啊。”他抬着腿说。
“站起来,”妈妈低声喊道,“快点,站起来吧。大家都看着哪!”
哥哥站了起来,像电影里的伤兵那样,单足蹦着向前走去。我担心他真的受伤了,但看见他那样,我多少又有些幸灾乐祸。我们静静地走了一会儿,他说:“回到家里,你就等着瞧吧。妈妈,阿里昨天没有打预防针。”
“我打了,妈妈!”
“安静点!”母亲喊道。
此刻我们正站在家门口对面,等待从马奇卡而来的有轨电车驶过。它后面是一辆卡车,这辆轰轰作响的巴斯克塔斯车喷着大量尾气。另一个方向驶来的,是一辆紫色的迪索托。这时,我看见叔叔从对面我家的窗户俯望着街面。他没看见我们,只是凝视着过往的车辆。我盯着他看了很久。
车辆已经过去了很久,我转身看着妈妈,心想她为什么这么久还不拉着我们的手过马路。这时,我看到她在静静地流泪。
[1]特指土耳其共和国成立之前,苏丹后宫的嫔妃。
[2]梅·韦斯特(1893—1980),美国女影星。